在北京，给亲人选一块安息地，从来不是掰着手指头算“多少钱”那么简单——它像挑老房子的宅基地，得看风往哪吹，树往哪长，连阳光照在墙上的角度都得琢磨。八达岭人民公墓在京郊待了几十年，早成了老北京人嘴里的“老牌子”，问它价格的人，比问故宫门票的还多。
从市区往西北开，过了八达岭长城的收费站，再拐个弯，就能看见公墓的大门。门楣上的“八达岭人民公墓”几个字，是用青石刻的，摸上去还留着岁月的毛边。进了门，沿着柏油路往上走，左边是片桃林，春天的时候花能堆到肩膀；右边是片松树林，连鸟叫都压得低低的。再往上走，能看见妫水河的影子，像条银带绕着山——老人们说，“背山面水”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，难怪这儿的风都比城里软些。
最让人关心的价格，其实藏在“位置”和“模样”里。传统立碑区是最热闹的，沿着主路两边排开，碑身有大理石的，有花岗岩的，刻着“福寿双全”或者“流芳百世”的字。靠近主路第一排的“头排位”，朝向正南，站在碑前能看见山下的桃林，价格要十五万往上；往里面走两排，被松树挡住点阳光，价格就降到十二万左右；要是到了东边的“小林子”，树比人高，连祭拜的小路都铺着松针，价格大概八万到十万——上周有个阿姨选了这儿，说“我家老头以前在工厂看大门，就爱躲在树底下抽烟，这儿像他的老地盘”。
这些年大家都在讲“生态葬”，八达岭的生态区藏在桃林和松树林之间。树葬是把骨灰盒埋在桃树下，墓碑是块巴掌大的青石板，刻着名字和一句小诗，桃花开时来看你”；花葬更有意思，把骨灰和花种混在一起，埋在花池里，春天能开出一串一串的二月兰。这些生态葬的价格，大多在两万到五万之间，比传统立碑便宜了一大半。有个小伙子选了树葬，说“我妈生前爱养桃花，现在她睡在桃树下，每年春天我带罐桃花酿来，她肯定高兴”。
除了墓价，还有些“零碎钱”得提前想。安葬的时候，公墓会给搭个小帐篷，摆上水果和香，帮忙把骨灰盒放进去，这部分费用大概一千五；每年的维护费是八百块，包括给墓碑擦灰，给树浇水，要是碰到暴雨把碑冲歪了，公墓也会帮忙修。有个大爷说，“这些钱花得值，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，爬上山擦墓碑都费劲”。
其实说到底，选墓的价格，从来不是“越贵越好”。就像八达岭的桃林里，有的墓前摆着鲜花，有的摆着白酒，有的摆着一副旧象棋——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名字，背后是一个个活着的故事。你选的不是一块地，是给故事找个能落脚的地方，风一吹，能听见亲人说“这儿挺好的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