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天山陵园裹着一层淡金的银杏叶，风掠过碑林时，总有人驻足在墓区入口的旧公告栏前——玻璃上还留着2018年的价格表残痕，边角卷着边，像一页被时光翻旧的账本。作为昌平区老牌的人文陵园，2018年的天山还没染上如今“刚需化”的紧迫，价格里藏着当时殡葬行业刚从“粗放”转向“人文”的温柔试探。
2018年的天山陵园，价格体系像一本摊开的生活册。最主流的传统立碑，是普通家庭的首选：山东白麻石的基础款立碑，刻着简单的“先考先妣”字样，价格停在3.2万到4.8万之间；如果选汉白玉石材，碑身雕上梅兰竹菊的纹饰，价格会跳到5.5万至7.8万——当年陵园的石材供应商是山东平度的厂子，运输成本算在总价里，汉白玉比普通青石贵出30%。生态葬是那年的“新事物”，树葬的坑位费1.2万，花葬更便宜，8000块就能在樱花树下留一方小土丘；公益生态葬有10个免费名额，要提前三个月申请，2018年清明节前，一位护林员的儿子抢到了，他说“爸生前总说‘树比碑活得久’，这下真成了树的一部分”。
价格的褶皱里，藏着当时的生活逻辑。“银杏苑”片区是那年的“网红区”——靠近中心湖，秋天银杏叶落满碑前，同样的立碑，这里要比隔壁“松竹区”贵1.8万，理由很实在：“能看见水”。有位阿姨攒了五年退休金，咬咬牙买了这里的碑，说老伴生前爱钓鱼，“死后能守着湖，比住楼房还舒服”。定制款碑型是另一个“溢价项”：有户人家要刻家族的牡丹纹饰，陵园找了河北曲阳的雕刻师傅，额外加了1.5万，师傅蹲在碑前刻了三天，手指被石粉磨得发白，说“这花纹得跟着家族走，不能含糊”。2018年清明节前后，陵园还搞过小促销：买立碑送一年管理费（当年管理费是每年800块），或者送一份“清明祭扫包”——里面有两束白菊、一块擦碑布，还有一盒手工艾草膏，说是“防碑上的虫子”。
2018年的价格，如今成了“对比镜”。和2017年比，那年价格涨了12%，陵园说是“土地成本涨了，加了监控和停车场”；和2024年比，现在的基础立碑已经涨到8万起，生态葬也翻了三倍。但更让人记挂的，是那些藏在数字里的选择：3.5万的立碑前，阿姨每年都来擦碑，说“当年选这个位置，就是因为能看见门口的老槐树，现在树更粗了”；1.2万的树葬旁，小伙子每年春天都种月季，说“2018年的价格不贵，但这棵树，是爸给我的最后一份‘陪伴’”。
其实2018年的价格从不是冰冷的数字，是那年的风、那年的银杏叶，是人们对“归处”最朴素的计算——不追求贵，只想要“像ta”。如今旧公告栏的玻璃上，2018年的价格已经模糊，但路过的人还是会停下，用手指描一描那些淡去的数字，像在和当年的自己说：“看，那时候我们选的，是最合心意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