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裹着桂香的余味钻进衣领时,我在地铁安河桥北站长兴街出口的站台上,看见张阿姨攥着把带露水的白菊——她是来等长青园骨灰林班车的。站台上还有几个人:穿藏青外套的大叔捧着装蜜三刀的玻璃罐,扶轮椅的姑娘正帮老人理围巾,大家都不怎么说话,只盯着路口的方向,像在等一场没说出口的约定。
七点五十五分,那辆米白色中巴车准时拐进视线。司机王师傅戴着洗得发白的鸭舌帽,下车时先把后车门的台阶垫铺好:"张姨,今天的菊开得亮,老周肯定喜欢。"他接过张阿姨手里的花,小心托着花茎往车上递——车门口的扶手裹着浅灰色防滑布,是上个月刚缝的,因为有位阿姨冬天手滑差点摔了。车上的暖炉正烧着,金属壳子泛着暖光,靠窗的小桌板上摆着不锈钢保温桶,王师傅说:"里面是姜糖水,凉了就倒一杯,山里风硬。"
车开得比城里的公交慢半拍。路过西直门桥时,李大爷跟旁边的阿姨轻声说:"我家老伴儿生前总说,西直门的桥像迷宫,每次陪她逛完动物园,都得绕三圈才能回家。"王师傅听见了,悄悄把油门踩得更轻——发动机的声音沉下去,连窗外的车鸣都远了。上周有位刘奶奶误了站点,王师傅开着车绕了两公里去接:"她给老伴儿带了刚蒸的包子,说'老陈就爱这口热乎的',咱能让包子凉了吗?这趟车,从来不等时间,只等心。"

四十分钟后,车钻进西山脚下的长青园。门口的银杏树黄得透亮,叶子落在车顶上,像给车戴了顶金帽子。王师傅停稳车,先下去扶着台阶:"今儿刚下过雨,滑得很,扶好栏杆。"张阿姨捧着白菊下车时,他伸手托了托花底:"别碰着花瓣,老周爱干净。"园里的风裹着松脂味,我看见张阿姨蹲在第三排银杏树下,把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,指尖摸着碑上的名字:"老周,我带了你爱吃的蜜三刀,还有你喜欢的干花茶。"

下午四点半返程时,车上的人比去的时候安静。张阿姨把蔫了的白菊用报纸裹好,放在腿上——要带回家晾干的,她说"老周爱干花,能留得久"。王师傅打开收音机,放的是《茉莉花》,声音轻得像片云。等红灯时,他跟我聊天:"这趟车开了快十年,最早是辆旧面包,冬天漏风,夏天漏雨,现在换了中巴,加了暖炉,装了USB接口。我开了五年,见过刚失去亲人哭红眼睛的,见过每年来三次给老伴儿过生日的,还有带着孙子来认爷爷的。我总说,这不是车,是连接两头的桥——一头是活着的牵挂,一头是睡着的想念。"
车路过安河桥北时,夕阳把张阿姨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下车前跟王师傅说:"下周我带刚晒的萝卜干,老周生前爱就着粥吃。"王师傅笑着点头:"我留着后车厢的小柜子,给你放着,别压着。"风里飘来烤红薯的香气,张阿姨攥着干花往家走,背影融进暮色里——那束花虽然蔫了,却裹着满满的心意,像她跟老周没说完的话。
其实长青园的班车从来不是交通工具。它是清晨的露水,是车上的姜糖水,是王师傅的"慢点儿",是张阿姨的干花,是李大爷的"西直门迷宫"。它载着的,是没说出口的"我想你",是没做完的"一起逛动物园",是那些藏在日子里的温柔——就像王师傅说的:"这趟车,拉的不是人,是心。"
风又吹进来时,我裹紧外套,看见车窗外的路灯亮了。远处的山隐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