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的风裹着些湿凉,我攥着叠好的黄纸站在天慈墓园的入口,身边三三两两的人也都捧着纸扎或香烛,眼神里是同款的犹豫——这里,到底能不能烧纸?
上周给奶奶打电话,她反复念叨:“别忘了给你爸烧点纸,他生前最嫌冷,今年冬天比往年早。”我嘴上应着,心里却犯嘀咕:去年来的时候,门口保安明确拦着不让带烧纸,说“里面严禁露天焚烧”,可今天进大门时,保安只扫了健康码,没管我手里的纸包,难道规定松了?
顺着主路往里走,正好碰到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扶一位拄拐杖的老人,我赶紧凑过去问:“同志,请问现在能烧纸吗?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,指着右侧的松柏丛说:“能,但得去集中焚烧区,可千万别在墓碑前点——上个月有个阿姨偷偷烧,风把火星吹到松树上,差点引发火灾。”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两百米,果然看到一片用青砖围起来的小广场,地上摆着四个金属焚化炉,炉口还留着刚烧过的黑灰,旁边告示牌写着“文明祭祀集中焚烧区”,下面标注开放时间:清明、冬至等传统节气8:00-16:00。广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烧纸,有位阿姨蹲在焚化炉前,把叠成金元宝的纸一张一张往里放,嘴里念叨着:“爸,这是你爱吃的红烧肉,我用锡纸包着,别让别人抢了。”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,落在焚化炉边缘,她伸手捋了捋,又继续往炉里添纸。

想起去年清明的经历,我还在后怕。当时没找到集中焚烧区,就蹲在爸爸的墓碑前烧纸,刚点着半沓,突然刮来一阵风,火星子“呼”地往旁边的侧柏上飘,正在巡逻的管理员举着灭火器跑过来,脸都白了,一边扑火星一边说:“小伙子,你可太冒险了!这园子里种了上万棵松柏,都是三四十年的老树,一旦着火,整个墓园的植被都得遭殃!”后来我帮他把纸灰扫进垃圾袋,他跟我说,前一年有个老人在墓碑前烧纸,把旁边的灌木引燃了,幸亏发现及时,不然连相邻的三块墓碑都得被烧变形。还有保洁阿姨,每到祭祀日就得蹲在墓碑前擦纸灰,“那些纸灰粘在碑面上,得用湿毛巾擦三遍,再用干布蹭,手指都泡皱了”,管理员指着不远处正在擦碑的阿姨说,“你看那阿姨,昨天擦了二十多个墓碑,腰都直不起来。”
其实今年我本来想买束白菊的,可奶奶说:“你爸一辈子节省,看不得鲜花放两天就谢,不如烧点纸实在。”可刚才在集中焚烧区,我看到有人放了一束白菊在焚化炉旁边,还有人摆了一盒素饼,甚至有个小姑娘把写满字的卡片放进炉里——卡片上画着个老爷爷带她去公园喂鸽子,背面写着:“爷爷,我这次数学考了100分,你看到了吗?”风把卡片的边角吹起来,很快被火焰裹住,却没有飘走,像在和老爷爷“对话”。

离开的时候,我把黄纸放进焚化炉,看着火焰慢慢把纸卷成灰,想起爸爸生前的样子:他总说“别乱花钱买没用的”,可我第一次拿工资给他买的二锅头,他藏了三年都舍不得喝;我上大学的时候,他每天早起来给我煮鸡蛋,说“外面的鸡蛋不新鲜”。其实爸爸在乎的从来不是纸,是我有没有想着他——就像刚才的阿姨,烧的是纸,念的是爸爸爱吃的红烧肉;那个小姑娘,烧的是卡片,念的是爷爷带她喂鸽子的时光。
走到墓园门口,风里飘来一阵桂香,是门口那棵老桂树开了。我摸出手机给奶奶发消息:“爸收到纸了,我还放了他爱喝的二锅头,你放心吧。”奶奶很快回了语音:“好,好,你爸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