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陪小夏去选墓，她妈妈走得突然，连“以后想葬在哪儿”都没来得及说。我们先去了桃峰园——之前听人说“那儿的桃花能把思念开成画”。刚进桃峰园的门，两排桃树裹着的小径就把我们引走了。三月的桃花正开得热闹，粉白的花瓣飘在风里，连空气都带着甜意。小夏本来皱着眉，看见不远处一位穿蓝布衫的老人坐在石凳上，摸着身边的墓碑轻声说“今年桃花又开了”，突然红了眼眶：“要是我妈在这儿，肯定喜欢蹲在桃树下捡花瓣——她生前最爱的就是桃花，每年春天都要拉着我去植物园拍照片。
从桃峰园出来，我们开车四十分钟到了华夏陵园。出了五环没多远，门口的停车场停着不少车，接待中心的玻璃门上贴着“清明追思会——时光信箱”的海报。接待员小周带着我们逛，路过“孝亲园”时，看见木质祈福架上挂着红丝带，写着“妈妈，我又学会了一道菜”；走到儿童纪念区，几盆多肉摆在墓碑前，叶子上还挂着水珠，旁边的牌子写着“小星星的多肉园”。小周说：“这是给失去孩子的家庭准备的，每周有志愿者浇水。”小夏摸着多肉叶子，声音轻下来：“我爸生前养了一阳台多肉，要是选这儿，我每周来浇水也方便。”
其实桃峰园和华夏陵园，像两杯不同的茶。桃峰园是藏在山里的诗，每一步都有风景：桃花小径弯弯曲曲，把墓碑藏在花影里；孝文化园的祈福卡挂了满满一墙，红丝带在风里飘成小旗子；山脚下的石凳上，总有人坐着和墓碑“聊天”——连风都带着桃花的甜，像把思念泡进了春天里。华夏陵园是城市边的“思念港湾”：出了五环就到，不用开太久的车；接待中心的追思会海报换得勤，下周是“时光信箱”，下下月是“多肉种植课”；“小星星的多肉园”里，志愿者每周来浇水，叶子上的水珠闪着光——连追思的细节都帮你想好了，像把思念放在“触手可及”的地方。
那天晚上，小夏发消息说选了桃峰园的桃花区：“我妈说过，她死后想变成一朵桃花，风一吹就能飘到我窗前。昨天我蹲在桃树下捡了把花瓣，放在她的墓碑前，好像看见她蹲在旁边笑：‘你看，我真的变成桃花了’。”而另一个朋友阿林，上周选了华夏的“多肉区”：“我爸生前总嫌我懒，说我连多肉都养不活。现在我每周来浇水，看见多肉发芽了，就拍张照片发给手机里的‘爸爸对话框’——好像他还在客厅里喊我：‘小懒虫，去看看我的多肉渴了没’。”
原来选墓从来不是选“更好的”，而是选“最像他的”。桃峰园的桃花，是给把浪漫刻进生活的人——比如爱捡花瓣的妈妈，爱坐在桃树下发呆的奶奶；华夏陵园的多肉，是给把烟火气藏在心里的人——比如爱养多肉的爸爸，总嫌你懒的爷爷。你看，思念从来不是沉重的石头，它可以是一朵飘在风里的桃花，可以是一盆带着水珠的多肉，可以是一段“开四十分钟车就能到”的距离。只要你站在那里，想起他时心里能暖一下，能轻轻笑一声，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