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陵园分布，像串在城市脉络上的珠链，顺着燕山脚下、香山之侧、运河之滨、太行余脉，落在不同的风景里。有人找陵园看交通，有人看环境，有人图个心里踏实——其实顺着北京“北枕燕山、西拥太行、东濒渤海、南控平原”的地理脾气走，每个方位的陵园都藏着自己的故事。
京北的天寿陵园，该是最懂“开阔”的那一个。沿着八达岭高速往北，过了昌平西关环岛，远远就能看见天寿山的轮廓——不算高，但山体连绵得特别温柔，像给陵园撑起了一道天然屏障。入口藏在松树林后，走进去才发现，里面有湖泊、假山，还有成片的玉兰树。春天玉兰花落得满地，墓道像铺了白纱。不少人选这儿，一是交通方便，市区开车四十分钟可达；二是环境好，背靠山面向水，老人们说“藏风聚气”。更有意思的是名人墓——侯耀文的墓前摆着小茶壶，陈晓旭的墓旁种着桃树，连墓牌都带着生前的性子。风一吹松针响，倒不像陵园，像个能聊天的地方。
往西走，香山脚下的万安公墓，是“慢”出来的雅致。藏在香山路的胡同里，红漆门一推，老槐树的枝桠先伸过来，把阳光剪得碎碎的。墓区不大，青砖小径铺得整齐，青苔从缝里钻出来，连脚步声都轻。名人区最有看头：朱自清的墓在松树下，刻着“背影”里的话；戴望舒的墓旁是丁香，四月开得紫莹莹的，像他诗里的雨巷。管理员说，这儿的墓大多是民国传下来的，守墓老人换了三代，浇花的水壶都用了二十年。来这儿的人总说，“像把亲人放在书里”——没有刺眼的碑石，没有吵闹的人群，连思念都带着股书香气。
东边的通惠陵园，是“贴地气”的踏实。在通州京哈高速旁，离八通线土桥站几公里，公交转两站就到。围墙外是玉米地，夏天风里飘着青玉米的味儿；围墙内收拾得干净，月季开得热热闹闹，墓道旁的椅子上常有人歇脚——不是扫墓的，是附近老头来乘凉。住在东边的人爱选这儿：从国贸开车二十分钟，比去昌平省一半时间；扫墓完了顺道去菜市场买青菜，像没走远。最妙的是通惠河在后面，河边有钓鱼的、遛狗的，连墓碑上的照片都笑得亲切——像把家里的阳台，搬到了河边，风里都带着烟火气。
南边的万佛华侨陵园，是“佛性”的宁静。在房山京港澳高速旁，离云居寺十分钟车程，老远就能看见门口的金色佛像。走进来先听见晨钟，再闻到檀香味儿。墓道旁的石柱子刻着佛经，凉亭里摆着木鱼，墓牌是汉白玉雕的莲花。不少信佛的人选这儿，说“离佛近”。其实环境是真的好：旁边是上方山森林公园，负氧离子比市区高两倍，夏天核桃树结满青果，连蚊子都少。常有老人来散步，不是扫墓，是来听佛经——倒像把陵园当成了修行的地方，连思念都变得平和。
北京的陵园从来不是冰冷的地址。京北的开阔、京西的雅致、京东的踏实、京南的宁静，每个区域都贴着城市的肌理，藏着当地人的生活。有人找陵园看风水，有人看交通，有人图安心——说到底，是找个能安放思念的地方。顺着方位走，看见松树林往京北，看见老槐树往京西，看见玉米地往京东，看见佛像往京南——总能找到那处，让你站在墓前，想说的话能顺着风，飘到该去的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