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松针的香气钻进衣领时,我正站在长青园的石板路上。这条路不算宽,两边的国槐刚抽新芽,漏下的光斑在地上跳着碎金。看门的王大爷拄着扫帚笑:“往南走,自然葬区的鸟叫得更响。
长青园在朝阳区的边角,离最近的地铁站有两公里,却成了不少人的“心尖儿地”——不是因为热闹,是因为它把“归土”做成了最温柔的模样。五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坡,现在成了北京最早规模化运营的自然葬园区之一。负责园区设计的李姐说,当初划分园的时候,没算着要“凑数量”,而是盯着两个词:“生态”和“共情”。“你想,要是把所有骨灰都堆在一块儿,跟堆砖似的,哪能让人心安?得让每个生命都有个‘合心意’的家。”
顺着王大爷指的方向走十分钟,最先撞进眼里的是松鹤园的青松。二十几棵油松排得不算密,每棵树的树干上挂着个铜色小牌,刻着名字和生卒年,字体是手写的瘦金体——李姐说这是找书法老师写的,“机器刻的太硬,手写的有温度”。风掠过树梢,松针落进脚边的泥土,我蹲下来摸了摸:土是松的,混着细碎的草籽。“这土没打农药,”路过的养护工张叔蹲下来扒拉了两下,“去年有户人家把孩子的骨灰埋在这棵松底下,今年春天居然冒了棵狗尾巴草,孩子妈妈说,那是孩子在跟她‘打招呼’。”
从松鹤园出来,转过一片开着二月兰的花径,就是竹雅园。这里的竹子是本地的早园竹,长得不算高,却连成了片,风一吹就“沙沙”响。竹丛中间是几个椭圆形花坛,里面种着月季和八宝景天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花坛边的石凳上,坐着位穿藏青外套的阿姨,正摸着花坛边缘的刻字——那是她先生的名字。“他以前爱养月季,说这花‘皮实,开得热闹’,”阿姨的手指轻轻蹭过花瓣,“我上个月来,这株月季还是骨朵,现在都开成大团了,像他以前给我买的红玫瑰。”

再往南走,梅香园的香气先飘了过来。十几棵古梅树是从郊区移过来的,枝桠盘曲得像幅墨画。现在是三月,梅花开得正盛,粉的白的叠在枝头上,连落在地上的花瓣都攒成了小堆。一位穿碎花裙的姑娘蹲在花树下,把一束干花轻轻埋进土里。“我妈生前最爱的就是梅花,”她拍了拍手上的土,眼角带着点笑,“去年我把她的骨灰和梅花籽混在一起埋这儿,今年这棵树开得比去年还艳,你看——”她指着枝桠上的一朵重瓣梅,“那朵最红的,就是我妈。”
最后走到柏翠园时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。这片草坪有半个足球场大,草种是耐踩的高羊茅,绿油油的像块绒毯。草坪上没有坟头,只有每隔几米立着块青灰色石牌,上面刻着简单的句子:“爸,我陪你看云”“妈妈,春天的风很软”。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刚会走的孩子站在石牌前,爸爸指着石牌说:“奶奶就住在这棵草底下,等你长大,要给奶奶摘朵蒲公英哦。”孩子拍着小手笑,草坪上的蒲公英被风一吹,飘起一团白绒。
负责园区设计的李姐说,这四个园的名字是跟二十户家属一起商量出来的——松鹤、竹雅、梅香、柏翠,刚好是“四君子”。“中国人讲究‘情入草木’,松的韧、竹的直、梅的清、柏的恒,哪一样不是刻在骨子里的念想?”她蹲在梅香园的花树下,捡了片花瓣别在发间,“上次有位老爷子来选园,站在松鹤园里哭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