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陪朋友去八达岭陵园咨询生态葬，刚进大门就被满坡的侧柏香裹住——风里飘着松针的苦香，连空气都比市区清透些。接待的王姐没急着谈价格，反而笑着说"先走走吧，看看哪块地合心意"。
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，最先抵达的是树葬区。一排一排小树苗整整齐齐站在坡上，树牌是深棕色木片，刻着名字和短诗："此处风来，是妈妈的手""树在，思念便在"。王姐蹲下来摸了摸一棵侧柏的树干："树葬分两种，选园区提供的侧柏、国槐这类常见树种，3万到5万；要是想选银杏、玉兰这种长得慢、有纪念意义的，得加1万到2万——毕竟银杏要20年才开花，养护成本高些。"朋友蹲在一棵小侧柏前，手指轻轻碰了碰树牌，没说话，但眼睛亮了——她妈生前总说要在阳台种棵侧柏，闻着味儿睡觉才踏实。
从树葬区往下走5分钟是花葬区。山脚下的草坡铺着紫莹莹的二月兰，像撒了片星光。王姐指着草坡里的汉白玉石板："花葬不用墓碑，骨灰混在有机花肥里埋下去，石板嵌在花从里，不仔细看像花的一部分。"价格更亲民，2万到4万就能选一块地，"春天开二月兰，夏天波斯菊，秋天金鸡菊，冬天盖雪，四季都有模样"。朋友弯腰拔了根草："我妈以前种波斯菊，总说'花谢了没关系，明年还能开'，变成花肥是不是就能年年开？"王姐笑："去年有个阿姨选了花葬，她女儿今年春天来，蹲在花从里哭，说'我妈把自己变成了整坡的花'。"
再往前是草坪葬，在园区最南边，挨着松树林。草坪上嵌着青石板，刻着名字和生卒年，没有多余装饰。"价格和花葬差不多，2万5到4万5，"王姐说，"好处是平整，老人坐轮椅也能来。"她指着远处的浇水装置："不管选哪种，都包30年养护——树死了补栽，花谢了重种，每年清明还会给家属发信息：'您家的树抽新枝了，有空来看看'。"
朋友站在草坪边的松树下，望着背后的长城——灰色的龙卧在山尖。她摸出手机给妈妈发微信："妈，我找到地方了，是你喜欢的树和花，以后每年春天浇水，夏天摘波斯菊，比墓碑好玩儿多了。"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，松针落在肩膀上，像有人轻轻拍了拍。
其实那天我们没急着定，但走的时候朋友攥着王姐给的卡片——上面写着价格，还有一行小字："把亲人还给自然，就是把想念变成岁岁年年的风。"可能对很多人来说，生态葬的价格不是数字，是"妈妈能变成树"的期待，是"每年能来看花"的安慰，是把思念揉进自然里的温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