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松针的凉味,我在朱辛庄地铁口的公交站啃着煎饼,看见穿藏青外套的阿姨攥着把白菊花,踮脚往昌11来的方向望。她的头巾被风掀起来一角,露出鬓角的白发,手里的菊花瓣被吹得晃了晃——像是在急着找什么。

"姑娘,这昌11到天寿园不?"阿姨凑过来,声音里带着点慌。我盯着站台上的不锈钢牌子,从"地铁朱辛庄"到"东小口村委会",逐行扫了三遍,确实没"天寿园"这三个字。可手机里的实时公交APP上,昌11的路线明明画着往天寿园拐的箭头,红色小点正慢悠悠往这边挪。"应该到吧?"我指着手机屏幕,"APP上说经过,但站台上没写。"

昌11的红色车身晃过来时,阿姨赶紧往前挤了两步。司机师傅踩下刹车,摇下窗户问"去哪",阿姨说"天寿园",师傅点头:"上来,到地方喊你。"我跟着上去,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,听见后排的大爷跟卖票大姐唠:"上次我老伴来,站这等了半小时,以为没这站,差点打车走。"卖票大姐擦着扶手接话:"去年昌土路修路,把天寿园的站牌拆了,后来没装回去——平时就清明前后人多,其余时候一天没几个乘客。"

昌11怎么没有天寿园站牌呢?-1

车过了东小口桥,师傅突然喊:"天寿园到了啊!"阿姨赶紧拎起脚边的纸袋子,跟我摆摆手:"谢啦姑娘,要不是你说,我肯定坐过站。"我往窗外看,车停在一片松树林边,没有站牌,只有棵老槐树歪着身子——树洞里塞着几张皱巴巴的公交路线图。后来我查了公交公司的公告,才知道昌11的天寿园站是"临时停靠点",因为客流不稳定,暂时没恢复物理站牌。

那天之后,我再坐昌11,总忍不住留意有没有人问天寿园的站。遇到拎着祭品的老人,就多嘴说一句:"跟司机说要去天寿园,师傅会停。"或者指指路对面的"悦府家园"站:"从那走过去,沿着松树林的小路,五分钟就到。"有次跟司机师傅聊天,他挠着头笑:"其实每天都有两三个去天寿园的,大多是扫墓的老人——我们记着点,看到拎菊花的就多问一嘴。"

上周再路过那片松树林,我看见阿姨说的老槐树下,多了块手写的小牌子,用红漆写着"天寿园停靠点",字有点歪,却很亮。风一吹,牌子晃了晃,刚好挡住背后的松针。站在那等车时,有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过来问:"这昌11到天寿园不?"我指着小牌子说:"跟司机说一声,肯定停。"他点头,掏出手机拍了拍牌子——阳光刚好落在"天寿园"三个字上,泛着暖光。

昌11怎么没有天寿园站牌呢?-2

其实公交公司的顾虑我懂:修路改线、客流零散,装一块站牌要走流程。可对于攥着菊花的阿姨、记不住APP的老人来说,站台上少一块牌子,就像在雾里找门。那天风里的老槐树、歪歪扭扭的手写牌,还有司机师傅那声"天寿园到了",倒成了最实在的指引——它不是不锈钢的牌子,是人与人之间的"接话",是路过的人愿意多嘴一句的热乎气。

昌11怎么没有天寿园站牌呢?-3

现在我再坐昌11,总会多望两眼老槐树的方向。风大的时候,能听见松针沙沙响,像有人在说"这边走"。而那些急着去天寿园的人,只要往司机身边凑凑,说一句"师傅,天寿园停一下",红色的公交车就会稳稳踩下刹车——比任何站牌都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