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天寿陵园选墓的人，大多带着点犹豫——不是挑什么“好地段”，是想给亲人找个“住着舒服”的地方。毕竟最后这一步，要的不是排场，是往后想起时能踏实说一句：“他在那儿，应该挺喜欢的。
天寿的山是缓的，像老家屋后山的坡，没有陡峭的棱角。选位置时不妨顺着山势走——不是要找什么“龙脉”，是要找“背有靠、前有抱”的松弛感。比如靠在天寿山余脉上，前面能瞥见京密引水渠的支流，水流不急不缓，像亲人从前说话的语气。这样的位置，风不会灌得人发慌，雨不会积得太深，连吹过来的风都是软的，像亲人拍你肩膀的力度。记得去年陪张阿姨选位置时，她站在半山腰的缓坡上，摸着身边的柏树干说：“我家老周从前总说‘后山的坡最舒服，能坐着晒太阳’，这儿跟老家的坡一样，他肯定愿意待。”
朝向这件事，别盯着“正南正北”死磕。天寿的晨阳特别软，像泡开的茉莉花茶，顺着东南方向铺过来。选朝东或东南的位置，早上的太阳会慢慢爬上碑身，把石头晒得暖乎乎的——就像亲人从前总说“晨阳养人”。有次帮一位先生选墓，他特意选了能看见晨阳的位置：“我爸从前总早起练太极，要是能天天对着晨阳，他肯定能接着‘打拳’。”相反，朝西的位置要慎选，下午的太阳太烈，连祭扫时放的鲜花都会蔫得快，总像委屈了谁。
空间的尺度要“刚好”。天寿的墓区规划得像巷子里的老房子，有的排距宽得能放下两张石凳，有的亲情区是小范围的“家庭院”。别选太挤的位置——排距窄得只能侧着身走，每次祭扫都得挤着过，总觉得对不起亲人；也别选太偏的角落——连风都绕着走的地方，站一会儿就觉得冷清。有位姑娘选了亲情区的中间位置，说：“我奶奶从前爱热闹，旁边有几户‘邻居’，她肯定不会孤单。”还有位先生特意选了通道宽的位置：“我妈轮椅推惯了，得留够地方让她‘走’得舒服。”
最要紧的，是选“能想起他”的位置。天寿里有常春园的月季、银杏大道的金叶，还有小水池里游得慢悠悠的锦鲤。要是亲人从前爱养花，就选靠近月季园的——每次来都能看见花开，像他从前在阳台浇花的样子；要是他爱钓鱼，就选挨着水池的——看见锦鲤游过来，会忽然想起“他上次钓鱼，还钓了条小的，非要放回去”。有位阿姨选了银杏树下的位置，摸着树干说：“我家老陈从前总说，等退休了要去看银杏，现在好了，他天天都能守着银杏叶落。”
其实说到底，天寿选墓的“讲究”，哪是什么风水教条？无非是把“他喜欢的”“我安心的”揉在一起——要背风的地方，因为他怕吹；要向阳的地方，因为他爱晒；要靠近花的地方，因为他爱种。等你站在那个位置，风刚好吹过，阳光刚好落在碑上，你会忽然觉得：“对，就是这儿了——他在这儿，肯定舒服。”就像从前出门前，他总说“我走了”，你说“慢点儿”；现在换成你站在这儿，对着碑说“我来了”，风替他回答：“我在这儿，挺好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