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的风裹着桂香钻进衣领时，李奶奶攥着老伴的骨灰盒站在归山陵园门口，指尖还沾着昨天熬粥时的米香——前天才把老周的后事办完，今天来选墓位，她脑子乱得像团浸了水的棉花，连台阶都差点踩空。穿藏青色制服的小苏赶紧扶了她一把，递来的温水杯壁温温的，杯身上印着小雏菊："奶奶，咱们先坐石凳上缓缓，老周叔生前是不是爱蹲在阳台养月季？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李奶奶的话匣子。小苏没急着拿园区手册，反而跟着她聊起老周生前的习惯：爱听京剧《空城计》，每天早上要绕着小区走三圈，炒的青椒肉丝总放太多糖。等李奶奶说得眼角泛光，小苏才掏出平板翻园区地图："您看这儿——3号区靠东边的坡地，早上能晒到两个钟头太阳，旁边还有片月季园，是去年刚种的丰花月季，跟老周叔养的那盆一个品种。"李奶奶凑过去看，平板里的实景图里，矮矮的石凳摆在墓位旁，石缝里还冒出几株三叶草，像老周生前在阳台摆的那盆。
选好墓位的那天，李奶奶提出想在墓碑上刻老周写的打油诗："晨起浇花晚看报，灶上粥香绕梁飘"。陵园的刻碑师傅没嫌字丑，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画描了三遍，末了还在诗句旁边刻了朵小小的月季——是用李奶奶手机里存的老周养的月季照片拓的。安葬那天，小苏帮着把老周的京剧磁带放在骨灰盒旁，说："叔要是想听戏，随时能翻出来，这儿风静，声音不会散。"李奶奶摸着墓碑上的月季纹路，忽然笑了："老周要是看见，肯定得说'这丫头懂我'。"
入夏后的第一个清明，李奶奶犯了关节炎没法下床，正对着老周的照片叹气，手机里忽然收到小苏的消息："奶奶，我帮叔擦了墓碑，摆了您上次说的白菊，您看——"照片里，墓碑干干净净，白菊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，旁边的月季开了两朵，粉粉的像老周生前给她戴过的头花。原来陵园的"代祭扫"不是走形式，小苏会提前问李奶奶："叔爱喝的茉莉花茶要不要带一罐？"甚至会把手机放在墓碑旁，让李奶奶跟老周说说话："老周，我今天熬了南瓜粥，你要是闻着香，就来梦里喝一口。"
上个月李奶奶想给老周办场小型追思会，跟小苏提了一嘴，没想到陵园早把小客厅布置好了：墙上挂着老周的书法作品，桌上摆着他生前用的茶缸，连音响里放的都是《空城计》选段。来的亲戚们围坐在一起，有的说老周当年帮邻居修水管到半夜，有的说他给孙子做的木头手枪有多结实，李奶奶抱着老周的毛衣，忽然觉得不是在"追悼"，而是在"和老周一起，再理一遍那些没说完的日子"。临走时小苏递来一个纸包，里面是陵园师傅做的桂花糕："奶奶，这是叔爱喝的桂花茶配的，您带回去尝尝，就当叔陪您吃下午茶。"
归山陵园的服务从来不是写在海报上的"条款"，而是小苏记在笔记本里的"老周爱月季""李奶奶怕凉""张叔爱听戏"，是刻碑师傅 extra 刻的那朵月季，是代祭扫时多带的一罐茉莉花茶，是追思会上提前摆好的旧茶缸。就像小苏常说的："我们不是在'提供服务'，是在帮每一个想念的人，找一个能'接着爱'的地方——这儿的风会传信，花会记着名字，每一次来，都像跟老熟人打了个招呼：'我来了，你还好吗？'而风会吹过桂树，吹过月季，吹过墓碑上的打油诗，轻轻应一句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