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深时，我顺着八达岭高速往北走，想去看长城脚下的银杏。车刚拐进九宫山的山门，风里突然裹来松针的清苦——两排油松夹着的小路尽头，铺着一片浅绿的草坪，像给山坡盖了块软布。走近了才发现，草坪里嵌着一块块巴掌大的卧石，石面上刻着名字，旁边立着细弱的侧柏，风一吹，柏叶碰着石面，发出极轻的响。后来问门口的工作人员，才知道这就是长城纪念林的草坪葬区。
九宫山长城纪念林在延庆区八达岭镇，紧挨着残长城遗址。工作人员说，这片山原本是荒坡，2000年改建成生态纪念林时，特意保留了长城的原始肌理——左边的山坡上还能看到明代城墙的残砖，右边的沟里种着村民留下的桃树，中间的草坪顺着山势铺下去，刚好和长城的曲线连成一片。"来这儿的人，大多是想让亲人陪着长城一起，不占耕地，也不扎眼。"她指着坡下的草坪说，"你看，连卧石都是浅灰色的，跟草色差不多，远看根本不像墓地。"
说到大家最关心的价格，工作人员翻出今年的价目表：草坪卧碑葬的价格大概在1.2万元到2.5万元之间，具体要看位置——比如能看到长城的坡地，价格会稍微高一点；要是靠近林带的平地，就便宜些。"还有一种是草坪撒散葬，不用卧石，直接把骨灰混在草坪的泥土里，旁边种一棵侧柏，价格大概8000到1.5万元。"她补充道，"这些价格里都包含20年的维护费，比如剪草、浇树、清理卧石上的灰尘，要是以后想续期，每年大概200块。"我问有没有额外费用，她摇头："追思会的场地在入口处的小广场，免费用；要是想刻点特别的话，比如逝者生前的口头禅，加字也不收费。"
其实来这儿的人，很少只问价格。那天我碰到一位穿藏青外套的叔叔，蹲在草坪里摸一棵小侧柏的叶子。他说父亲生前是长城保护员，"以前他总说，长城是土做的，人也是土做的，死后要回到土里"。选草坪葬时，他特意挑了能看到残长城的位置："昨天我来浇树，风把草叶吹起来，刚好盖住卧石的边缘，像父亲以前帮我盖被子的样子。"旁边的工作人员悄悄告诉我，上个月有个姑娘，把母亲的骨灰撒在草坪里，还在旁边种了株二月兰——"她说妈妈爱花，等春天兰花开了，草坪会变成紫色，像妈妈的裙子。"
离开的时候，我站在草坪边的土路上往回看。夕阳把长城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刚好盖在草坪上，草叶上的露珠闪着光，像撒了一把碎星。其实草坪葬的意义，从来不是便宜，而是把生命变成了更温柔的样子——不是立着高大的墓碑让人仰望，而是躺在草里，变成风的一部分、树的一部分、长城的一部分。要是你真的想了解具体价格，不如自己来走一趟：踩踩草坪的软硬度，摸摸卧石的温度，听听风穿过长城砖缝的声音，或许比数字更能让你安心。毕竟，生命最后的归处，要自己用脚踩过才知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