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徐州九里山的缓坡拾级而上，风里裹着松针的清香，九里山二区公墓就藏在这片黛色山林里。不同于想象中肃穆到压抑的陵园，这里更像一座被时光温柔包裹的生命花园——每一片园区都有自己的呼吸，每一条小径都藏着对往生者的热望。
最先遇到的是松涛园，这片占了园区三分之一的松林，棵棵松树都有二三十年的树龄，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。清晨的风穿过松枝，会发出像海浪一样的声音，住在附近的家属说，“像老父亲生前喜欢听的戏文，慢腾腾的，却让人安心”。松林间的小径是用青石板铺的，缝隙里长着浅草，偶尔能看见松鼠窜过。松涛园的角落有张老茶桌，是去年一位家属捐的，桌面刻着“茶温如旧”，有时候会有人坐那泡杯茶，对着松林发呆——不是悲伤，是像和老伙计唠嗑一样，说点最近的家常：“孩子考上高中了”“家里的猫又胖了”，松风裹着这些碎语，飘得很远很远。
绕过松涛园的老松树，转角就是清竹苑。一进园子，青竹的凉意先裹住人，连风都变得软乎乎的。这里的竹子是早几年种的，现在已经长得比人高，竹叶密得能遮住午后的太阳，地上铺着一层干竹叶，踩上去沙沙响。清竹苑的墓位都是竹制的牌位，刻着家属的留言：“妈，我把你最爱的竹编篮带来了”“爸，今年的笋子炒肉，我放了糖”。下雨的时候，竹檐上的水滴落在石板路上，像敲着小时候的竹板，有人说，“这声音比任何哀乐都好，像妈妈在拍我背”。园子里还有几丛野菊花，是去年秋天家属一起种的，现在开得正艳，给青竹添了点暖色调，像给清冷的日子裹了层糖衣。
再往山顶走，梅香里的香气会先飘过来。这片园子不大，却种了二十几株腊梅，每到冬天，黄色的小花挤在枝桠上，香气能飘到山脚下。梅香里的墓位都围着矮矮的木栅栏，栅栏上挂着家属系的红丝带，有的写着“奶奶，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去年早”，有的画着小太阳。去年冬天我来的时候，遇到一位阿姨在给梅树浇水，她说：“我妈生前最喜欢梅花，以前每年都要去公园看，现在好了，她就住在梅树底下，我每天来浇浇水，像陪她散步一样”。梅香里的冬天不冷，因为香气裹着记忆，连风都带着温度——有人蹲在梅树下剥橘子，说“妈，你以前总嫌我剥的橘子皮太碎”；有人举着手机拍梅花，说“爸，你看，这花和你相册里的一模一样”。
最靠近山脚下的兰韵阁，是近几年新打造的园区，风格和前面的园子不一样——没有高大的树木，而是种了成片的薰衣草和绣球花，墓位是嵌在花床里的小牌子，有的是树葬（一棵小柏树底下埋着骨灰），有的是花葬（花坛里的花根连着亲人的温度）。兰韵阁主打“生态陪伴”，工作人员说：“现在很多年轻人选这里，因为不想让长辈住在冰冷的石头里，想让他们变成花、变成树，每年春天能开成花海”。园子里有个小花坛，种着向日葵，是一位年轻人为去世的女友种的，他说：“她生前最喜欢阳光，现在她变成了向日葵，每天都能晒到太阳”。兰韵阁的角落有个留言墙，写着：“爷爷，我把你的钓鱼竿挂在树上了，下次来给你带新钓线”“宝贝，妈妈种的太阳花，你要好好长大”——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，只有像日常一样的温柔，像对着阳台的花盆说话，像对着书桌的照片笑。
走遍九里山二区的每一片园区，才发现这里从不是生命的终点，而是另一种陪伴的开始。松涛里的风、竹影中的雨、梅枝上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