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清晨的风里还裹着桂香,我陪着妈妈绕过长满青苔的老楼,路过小区旁那面米白色的壁葬墙。张阿姨正踮着脚擦丈夫的照片,绒布擦过瓷板上的细纹,她嘴里念叨着“昨晚包了你爱吃的韭菜盒子,热乎着”——这是我第三次见她这么做,去年她总说“这墙挤得慌”,可上个月儿子搬回了老房,她倒天天来,说“下楼就能见着,比以前跑二十公里去墓地强”。
壁葬大抵是最“贴地气”的选择。不用翻山越岭找墓地,不用担心里程碑似的墓碑占地方,一块巴掌大的瓷板,刻着名字与照片,就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门。可它的“小”,也像根细针——张阿姨总摸着瓷板边缘说“要是有块土堆,能种棵葱就好了”;楼下的王爷爷不肯选壁葬,说“我走了要躺土里,跟你奶奶一块儿”。它省了空间,却免不了撞上某些刻在骨子里的“执念”。

沿着壁葬墙往南走,是城市公墓的树葬区。小夏蹲在松树下浇花,她给爸爸种的油松已经快齐腰高,松针上还挂着晨露。“我爸以前总说要带我去爬泰山,现在他的树每年长一截,跟替我爬了似的”,她把脸贴在树干上,树皮的粗糙蹭得脸颊发红。树葬的好,是把思念种进了土里——你看树抽新芽,就像看见他在笑;你摸树的年轮,就像摸他眼角的皱纹。可去年松树上爬了虫,小夏急得哭,凌晨三点给物业打电话;还有次我跟着她找树,绕了三圈才发现,她做的枫叶标识被风吹走了,树与树之间长得太像,连影子都分不出差别。它给了生命另一种“生长”,却也藏着“不确定”的慌。
再往里走是草坪葬区,李姐铺着淡蓝色的野餐垫,旁边摆着爸爸最爱的茉莉花茶。她捏着茶杯说“以前总嫌他啰嗦,现在倒想让他再骂我两句”,风掀起垫角,吹过脚边的三叶草。草坪葬的妙处,是把“祭扫”变成了“聊天”——没有高耸的墓碑压着,没有烧纸的烟呛着,你可以坐下来,跟他说今天的地铁挤不挤,说孩子考了满分,说楼下的猫又偷了鱼。可上回李姐去,发现草坪被踩出了坑,爸爸的标识牌歪在一边,她蹲在地上扶牌子,眼泪掉在草叶上:“这是我爸的‘家’啊,怎么能踩呢?”它给了轻松,却逃不过“烟火气”的磨损。
花葬区在草坪的尽头,春天的时候满是郁金香。邻居周阿姨蹲在花垄间拔草,她的先生以前是园艺师,“他说要躺在花里,等春天来了,就变成最艳的那朵”。郁金香开的时候,整个花葬区像铺了块花毯,路过的人都会放慢脚步——可秋天我再去,花茎枯成了褐色,泥土里只剩半片残瓣,周阿姨蹲在那里,手里攥着刚买的花种:“上周来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么说谢就谢了?”花葬的浪漫,是把生命揉进了花瓣里;可它的“短”,也像一场没做完的梦——你刚抓住春天的衣角,风一吹,就只剩泥土的味道。
最让我难忘的是去年冬天的海葬。亲戚家的叔叔走前说“我一辈子没出过海,想看看太平洋”,于是我们租了艘小船,开到离海岸线三公里的地方。婶婶抱着骨灰盒,花瓣从她指缝间落进海里,像撒了一把星星:“老周,你慢慢游,别着急。”小堂弟拽着她的衣角问“爸爸在哪里”,她指着浪花说“在每一朵里,你看,那朵正朝我们笑呢”。海葬的自由,是把生命还给了风与浪;可它的“虚”,也像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