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天总来得像个惊喜，前一天还在巷口吃冰粉，第二天风里就裹着槐花落进衣领的凉。上周陪陈阿姨去八达岭陵园，她摸着一棵侧柏的树干说:"你叔叔以前总念叨，老了要当棵树——不用爬楼梯，不用记吃药的时间，每天看长城上的云飘过来，飘过去。"这句话让我突然懂了，树葬从来不是"简化丧葬"，是把生命还给自然的"回家"。
很多人问"免费树葬是不是没仪式感?"其实刚好相反——仪式感藏在每片叶子的纹路里。我认识的张叔去年给老伴选了天寿陵园的"花树葬"，那片区域种满海棠和玉兰，春天花开时像团粉色的云。张叔说老伴生前最爱穿粉色旗袍，每次逛公园都要蹲在海棠树下拍半小时照片:"我选了棵最粗的海棠，把她的骨灰和花肥一起埋进去。今年春天这树开得最艳，风一吹花瓣落进我手心，就像她以前给我剥的橘子，甜丝丝的。"天寿的树葬区没有高大墓碑，只在每棵树旁立块小石块，刻着"老伴的粉色春天""女儿的玉兰小窗"，连风都变得软乎乎的。
要说最有"烟火气"的，还是长青园的公益树葬区——这是市民政局主办的免费项目，每年春天种新的银杏和国槐。去年清明我去帮忙，看见一群家属围在一棵银杏下，小朋友举着蜡笔画喊:"奶奶，这是我画的你在吃蛋糕!"树干上的铜牌刻着"奶奶的银杏蛋糕"，风一吹树叶沙沙响，像奶奶笑着说"乖孙，蛋糕要留一口给我"。工作人员说，这里的流程很简单:带好死亡证明、身份证和亲属关系证明，提前预约就能选棵小树苗，把骨灰和树苗一起埋进土里——就像给逝者安了个"能长大的家"，今年的小芽明年变成枝桠，后年就能给家属遮阴凉。
八达岭陵园的"长城林树葬"则带着点"英雄气"。沿着长城脚下的步道走十分钟，就能看见那片侧柏林，每棵树都能望到烽火台。管理员说，很多老人选这里，是因为"一辈子没爬过长城，现在变成树，每天都能看长城"。有位周大爷，儿子去年走后选了棵油松，他每天早上带杯茉莉花茶来，坐在树底下喝:"我儿子以前爱踢足球，总说等赚了钱带我校看世界杯。现在他变成树，我每天来陪他喝茶，风一吹树叶响，就像他喊'爸爸，传球!'。"树桠上挂着儿子的足球钥匙扣，阳光穿过叶子洒在上面，亮得像小时候的玻璃弹珠。
想选免费树葬的家庭不用慌，流程比想象中简单:先给陵园打个咨询电话——八达岭是010-69120994，长青园是010-87671901，天寿是010-61789318，问清楚需要带的材料，提前预约选树时间就行。没有复杂的表格，没有冗长的仪式，就像给逝者选了个"自然的房间"——喜欢喝茶就选茶树，爱画画就选枫树，连风都能顺着树影，把思念捎到云端。
昨天路过小区的银杏林，看见小朋友捡着银杏果喊"妈妈，这是爷爷的果子!"妈妈笑着点头:"对呀，爷爷变成树，结了好多果子。"风里飘着银杏的甜香，我突然想起陈阿姨的话:"生命不是结束，是换了种方式陪你——比如风穿过树叶的声音，比如花开时的香味，比如落在手心的果子。"北京的免费树葬里，藏着最朴素的温柔:不是昂贵的墓碑，不是复杂的仪式，是让逝者变成一棵树，在春天发芽，秋天结果，在每阵吹过的风里，轻轻说一句"我在呢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