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刚过,我在金山陵园的山径上遇到几位捧着菊花的人。其中一位穿藏青外套的大姐拉住路过的工作人员,语气里带着点急:“同志,你们这儿一共有几个墓地啊?我想选个能看见山的。”工作人员笑着把她引到旁边的石凳上,递过一杯温温的枸杞水:“您先坐会儿,我慢慢跟您说——咱们这儿的墓区,可不是按‘个数’算的。”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“金山陵园有几个墓地”这个问题。最近总有人问起,像在问一家餐厅有多少张桌子,或是一个超市有多少排货架。可当你真的走进金山陵园,踩着铺着青石板的山道往上走,会发现数字其实没那么重要——每一块墓地都带着温度,像撒在土里的种子,慢慢长成了思念的形状。入口往左拐,第一片墓区叫福泽。这儿背靠园区最高的青黛山,山的轮廓像极了老家灶上蒸着的馒头,圆滚滚的带着暖。山前有条浅溪,水流得很慢,偶尔有几片松针飘进去,打着转儿往下游去。上周有位穿蓝布衫的阿姨在这儿定了墓,她摸着石碑上的刻字,声音轻轻的:“我家老头子生前爱爬老家的后山,这儿能看见整座山,跟我们以前散步的样子一模一样。”福泽区的石碑是用本地的青麻石做的,表面打磨得很光滑,刻字用的是烫金漆,阳光下不刺眼,倒像给思念裹了层温温的光——就像老头子生前给她捂手的温度。往山道深处走,松柏林里藏着颐宁区。这儿的马尾松都有十几年树龄了,枝叶织成一片绿网,把山外的噪音都滤得干干净净。清晨来的话,能听见松针上的露珠掉在地上的声音,还有几只麻雀在枝头上跳,叫得像小时候老家屋檐下的那窝。有次我早上去拍照片,看见一位戴鸭舌帽的大爷蹲在墓前,用软布擦石碑上的灰。他身边的石凳上放着个铝制饭盒,掀开盖子是还热着的桃酥——那是他老伴生前最爱的。“这儿静,”大爷抬头看见我,笑着指了指头顶的松树,“她以前嫌家里楼下吵,总说要找个‘能听见鸟叫’的地方。现在好了,每天早上都有鸟给她‘喊早’。”颐宁区的石碑是浅米色的,比福泽区的小一点,嵌在松树下的土坡上,像给每片思念都留了个“安静的角落”。再往上走,绕过一片桂花林,就是去年刚开放的怀恩区。这儿跟前面的墓区不太一样——没有整齐排列的石碑,取而代之的是草坪上嵌着的浅灰色石板,或是树洞里藏着的铜制铭牌。有块草坪墓前种着一棵小小的桂花树,是家属特意选的,说“妈妈生前爱喝桂花茶”。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朋友每周都来,把画着彩虹的蜡笔画贴在树洞里,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字:“奶奶,我考试得了双百。”怀恩区的管理员说,这儿是“生态墓区”,越来越多年轻人选这儿——不是因为便宜,是想让亲人“回到自然里”,像变成了风,变成了树,变成了每年秋天飘进窗户的桂花香。“那你们这儿到底有多少块墓地啊?”那天我问负责登记的小姑娘。她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,笔尖停在最后一行:“算上刚加的怀恩区第三批,大概一千两百多块吧。”可她马上补充:“不过我们平时不怎么提这个数——上周有位阿姨在福泽区选墓,说‘这儿的山像我老家的后山’;昨天有对小夫妻定了怀恩区的树葬,说‘以后来看爸妈,就像来逛公园’。您看,大家选的不是‘第几个墓地’,是‘能装下思念的地方’。”离开金山陵园的时候,夕阳把山尖染成了橘红色。我看见入口处的那位大姐已经选好了墓,站在福泽区的溪边长舒了一口气。她摸着石碑上还没刻字的地方,

金山陵园有几个墓地-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