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裹着潮白河的水汽吹过顺义的堤岸时,我正好站在潮白陵园的花坛区门口。河岸的垂柳刚抽新绿,花坛里的二月兰开得像片淡紫色的云,有位穿藏青外套的阿姨蹲在花前,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,嘴里念叨着“小囡,今年的花又开了”——这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,花坛葬不是“埋”,是“种”。
潮白陵园在顺义区俸伯镇,紧挨着潮白河,园区里没有高耸的墓碑林,反而种了大片的银杏、国槐,连 pathways 都是用青石板铺的,走在里面能听见鸟叫。负责接待的王姐带我往花坛区走,路过一片开着月季的花境,她指着说:“那就是去年新辟的花坛葬区,你看,每坛花都有自己的名字——‘晚香’是种桂花的,‘朝露’是种百合的,都是家属自己选的。”
说到花坛葬的价格,王姐没拿价目表,反而蹲下来拨了拨脚边的草:“其实这价格实在,主要是省了土地。传统墓区要占独立的墓穴,还得立碑,价格高不说,以后想换都麻烦。花坛葬是几家人共用一个大花坛,每家人占的是花坛里的一小方‘花位’,也就比花盆大点儿,所以占地费才几千块。然后是养护费,从春天的二月兰到夏天的月季、秋天的菊花,再到冬天的羽衣甘蓝,每一季都要换花、施肥、除虫,这活儿得专人干,一年下来也得几千块。再加个小铜牌,刻名字和一句短话,爸爸爱钓鱼’‘妈妈的小花园’,嵌在花坛边的石栏上,总共加起来也就几千到一万出头,比传统墓区便宜一半还多。”
我跟着她走到一个种满月季的花坛前,石栏上嵌着块小铜牌,刻着“林阿婆的玫瑰园”。王姐说,林阿婆生前爱种玫瑰,去世前特意跟女儿说要选花坛葬:“她女儿一开始担心‘不够正式’,后来看到玫瑰开的时候,邻居们都来夸‘这花养得好’,反而觉得比墓碑更热闹——你想啊,传统墓区也就清明来一次,这儿呢,家属每周都来浇水,有时候带点水果放在石栏上,说‘妈,这是你爱吃的桃子’,路过的人也会帮着浇浇花,倒像个社区小花园。”
聊到申请流程,王姐说其实挺简单:先打陵园的电话问清楚,然后带身份证、死亡证明、骨灰证过来,选个喜欢的花坛——比如喜欢春天的选二月兰区,喜欢夏天的选月季区,选好后签个协议,交了费就能安排仪式。仪式也不复杂,就是把骨灰和花肥混在一起,埋在花坛的土下面,然后种上选好的花苗,家属可以说几句话,或者放首亲人爱听的歌,“上次有个小伙子,把他爸的骨灰埋了之后,放了段京剧,说‘爸,你最爱的《空城计》,我给你放这儿了’,旁边的人都跟着唱,倒没那么难过了。”
离开的时候,夕阳把整个陵园染成了金红色,我站在花坛区门口回头望,能看见满坛的花在风里摇晃,石栏上的铜牌闪着微光。有个小朋友拽着妈妈的衣角问:“那些花里藏着谁呀?”妈妈蹲下来,指着一朵月季说:“藏着一个爱花的奶奶,她变成花了,所以每年都能开。”小朋友歪着脑袋摸了摸花瓣:“那我以后也要变成花,开在妈妈的花坛里。”
风里又飘来二月兰的淡香,这一次,我忽然懂了花坛葬为什么越来越多人选——它不是把亲人“送走”,而是把他们“留在”了更温暖的地方。传统墓碑是“到此一游”的怀念,花坛葬是“岁岁常相见”的陪伴;传统墓区是冰冷的石头,这里是有温度的花、有声音的风、有邻居的问候。就像王姐说的:“钱花得值不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