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深的时候,我总想起外婆晒在阳台的干菊花——她总说“等你冬天喉咙痒,泡这个比药管用”,可今年翻遍衣柜顶层的铁盒子,只找到去年去天山陵园时带回来的半袋松针。手机里的地址备注是“水磨沟区温泉东路东端”,可我总怕记错了,不是怕找不到路,是怕走错了那扇能接住想念的门。其实天山陵园的位置不算偏,就在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的东山脚下。沿着温泉东路一直往东开,过了雪莲山高尔夫球场的广告牌,再走两公里,就能看到路边米白色的指示牌——上面刻着“天山陵园”四个鎏金大字,字的边缘还描了点松绿,像外婆年轻时织的毛衣花纹。第一次来的时候,我跟着导航绕了点路,后来守园的张叔笑着说:“你看那排白蜡树,叶子比别处黄得早,顺着树走就对了。”现在我才明白,那些树不是路标,是给寻亲的人留的“暗号”。进了大门,柏油路两旁的银杏刚落了半树叶子,风一吹就飘到脚边。顺着主路走三百米,左手边是去年新开放的生态安葬区,那里的草皮还带着春天的软意,而外婆的墓在更里面的青松区——第三排第三棵松树右边,墓前的石桌刻着“菊香”两个字,是我去年找刻碑师傅加的。张叔说,青松区的每棵松树都是家属种的,外婆去世那年我种的小树苗,现在已经比我高了半头,树干上还留着我当时刻的歪歪扭扭的“想你”。有时候我会想,所谓地址,不过是把“想念”种在了具体的地方,让风一吹,就能找到方向。要是第一次来,其实不用太担心找不到。导航直接搜“天山陵园正门”就好,只是周末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会有点堵——毕竟大家都想在阳光好的时候,多陪亲人坐会儿。坐公交的话,104路终点“水磨沟公园东”下了车,往东边走十分钟,就能看到那排白蜡树。别嫌走路麻烦,那段路的梧桐叶铺得像金毯子,踩上去沙沙响,正好把心里的话捋顺了,再进去。昨天我终于找到了外婆的墓——第三棵松树右边,石桌上还留着前几天有人放的野菊花。其实我早该明白,地址从来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,是我和外婆之间的“热线”:是她种的菊花,是我种的松树,是张叔那句“来了?”的问候,是风里飘来的松针香。就像今天早上,我对着镜子梳头发,突然想起外婆说“别扎太高,显老”,而我此刻正走在去天山陵园的路上,沿着温泉东路往东,看着路边的白蜡树越来越黄——我知道,我不会走错,因为想念早就在心里,画好了最准确的地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