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风裹着松针的香气钻进衣领时,我正站在景仰园的青石板径上。脚下的石头边缘磨得发亮,像被无数双脚印焐热的老物件——这是我第一次来景仰园,没有想象中墓地的清冷,倒像走进了一片藏着故事的老树林。
路两边的黑松长得随性,有的枝桠伸得老长,像要勾住路过的人多说两句话。第三块碑前站着位穿藏青外套的阿姨,她正用手帕擦碑上的名字,动作轻得像抚过爱人的手背:“老周,今天我带了你最爱的桂花糕,凉了点,你凑合吃。”碑角摆着个玻璃罐,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——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阿姨去年端午节给老伴缝的香包,怕潮,就倒出来晒在碑前。
顺着石径拐个弯,撞见一片顺着地势流的小水渠。水不深,清得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,几尾红鱼摆着尾巴游得慢悠悠的。穿浅蓝工作服的小许蹲在渠边,手里拿着个塑料瓶往水里撒鱼食:“这鱼是张阿姨去年春天放的,她说老周生前爱养金鱼,现在每次来喂鱼,像跟老周一起守着鱼缸。”小许的声音很轻,像怕吵醒水里的鱼,也怕吵醒碑后的人。她起身时,我看见她围裙口袋里塞着块棉布——后来我知道,那是她专门用来擦碑的,擦的时候会对着碑说:“叔叔,我帮您把名字擦亮些,阿姨等会来就能看清了。”
再往前是景仰园的纪念林。刚种的小松树排得整整齐齐,每棵树的枝桠上都挂着小木牌:“爸爸的树”“奶奶的小松”“爷爷的绿伞”。穿运动服的小伙子正蹲在树前,把一张写着“爷爷,我考上研究生了”的纸条系在枝桠上。他抬头看见我,笑出两个酒窝:“去年爷爷走的时候,我在这种了棵松。以前我怕来墓地,觉得是跟爷爷告别,现在每次来浇水,摸着树的纹路,像摸着爷爷的手掌——你看,这树皮上的裂痕,跟爷爷手背上的一样。”风掀起他的衣角,小木牌晃了晃,阳光穿过松针,把纸条上的字照得发烫。

接待室的门敞着,飘出姜茶的甜香。穿灰毛衣的大叔坐在门口石凳上,手里捧着杯子,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水渠:“昨天梦见老伴了,她说园里的鱼胖了,我今天来看看,还真胖了。”他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接话:“刘叔,昨天我喂鱼的时候特意留了点食,就等您来。”大叔端着杯子站起来,往水渠走的背影有点轻快,像去赴一场跟老伙伴的约会——裤脚沾着草屑,鞋边还沾着早上浇树的泥点,完全没有“扫墓”的沉重,倒像去楼下的小花园遛弯。
下午的阳光软下来时,我坐在接待室门口的石凳上,跟旁边的阿姨唠起家常。她指着不远处的碑说:“我家老陈就在那,去年走的。以前我怕来墓地,觉得冷得慌,现在每次来,先坐在渠边喂会鱼,再跟老陈说说话——今天菜价涨了,孙子考了100分,楼下的桂树开了,说完坐在石凳上闻闻松味,像跟他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唠嗑。”她摸着碑前的菊花瓣,指尖沾了点黄色的花粉:“你看这松,这鱼,这风,哪像墓地?像我们俩的另一个家。”
风又吹过来,带着松针和远处桂树的香。我望着不远处正在浇树的小伙子,望着蹲在渠边喂鱼的大叔,望着擦碑的阿姨,忽然懂了“景仰园”这三个字的意思——不是高高在上的敬意,是把想念揉进每一寸风里,把牵挂种进每一棵树下,让那些没说出口的话、没做完的事、没道完的别,都有了安身的地方。
离开的时候,夕阳把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