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的地铁4号线安河桥北出口,风里裹着秋末的桂香——那是陵园里的桂树飘过来的。张阿姨攥着一束用皱纹纸包着的白菊,站在公交站牌下往远处望,昨天她还在发愁“今天要早起半小时打车”,可此刻她望着那辆印着“万佛华侨陵园”字样的蓝色大巴,指尖轻轻抚了抚包上的拉链——里面装着老伴生前爱吃的桂花糕,去年这个时候,还是老伴陪她坐公交去陵园看婆婆。
大巴缓缓停在她脚边,司机师傅探出头笑:“张姨,今天早啊,前排给你留着位置呢。”张阿姨应着,抬脚迈上台阶,扶手上裹着的绒布还是热的——司机师傅提前10分钟开了暖气。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,靠窗的李叔叔冲她点头,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豆浆:“这是司机小王给我带的,说我早上不爱吃甜的,选了无糖的。”张阿姨坐下来,摸了摸身边的座位,垫着她上周落在这里的棉垫——司机师傅洗干净了,晒得软软的。
万佛的班车线路像一根“串珠绳”,把北京城里几个老居民区串成了线:安河桥北是起点,接着往西直门绕一圈,接上在医院陪床的陈阿姨;再到复兴门,接上刚下班的小周——他要去看刚去世的爷爷;最后沿着京密路往陵园开,沿途的树从绿到黄,再到光秃秃的枝桠,像在慢慢掀开思念的幕布。发车时间是陵园“算”出来的:早班6:40,刚好赶得上陵园门口的保安打开第一扇门;晚班16:00,留足了家属在墓前坐一会儿的时间——有时候有人坐久了,司机师傅也不催,就坐在驾驶座上翻报纸,等家属擦着眼睛过来,说“师傅,走吧”,再轻轻踩下油门。

去年冬天的事李叔叔记得最清楚。那时候他老伴刚走,自己眼神不好,打车总怕坐错方向,有一次在西直门桥绕了三圈,急得直掉眼泪。后来陵园的小吴给他打电话,说:“叔,我们查了,你家楼下的公交站离班车线就50米,以后每周三我们的班车多停一分钟,你不用赶,我们等你。”现在李叔叔成了班车的“活地图”,遇到第一次来的家属就说:“你记着,西直门站要从C口出,复兴门站要走地下通道,别像我上次那样绕远路。”他手里还攥着一张绒面的小卡片,上面印着班车时刻表,边角都磨得起毛了,却还像新的一样——那是司机师傅给的,说“叔,这个不划手,你揣在口袋里”。

陵园的负责人说,班车不是“服务项目”,是“家里的车”。清明的时候,会加开两班加班车,站点延伸到通州——那边有个小区住了二十多个常来的老人;中秋的时候,会在班车上放一盒月饼,是陵园食堂做的,甜而不腻;甚至有一次,一个家属因为临时有事要晚半小时,司机师傅就在陵园门口等了20分钟,说:“没关系,我陪你等,不然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。”
车快到陵园的时候,张阿姨把桂花糕从包里拿出来,放在身边的座位上——那是老伴的位置。风从车窗吹进来,带着陵园里的桂花香,李叔叔摸着身边的空座位,轻声说:“老伴,我们到了。”小周捧着爷爷生前的老花镜,望着窗外的陵园大门,眼睛红了。司机师傅调低了收音机的音量,里面在放《茉莉花》,是老伴生前爱听的歌。
其实这辆班车从来不是“交通工具”,它是载着思念的“慢船”:载着张阿姨的桂花糕,载着李叔叔的无糖豆浆,载着小周的老花镜,载着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,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车流里。有时候遇到堵车,司机师傅就会说:“不急,我们慢慢走,反正思念从来不是赶时间的事。”风从车窗吹进来,吹起张阿姨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