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清晨的风里还裹着些凉意,炎黄陵园的石径上已经有了踩碎松针的声音。常有来祭扫的人握着工作人员的手问:“这园子里到底有多少块墓地啊?”其实答案从不是冰冷的数字,而是每一寸被认真“对待”的土地,每株被亲手种下的松柏,还有那些关于“把亲人好好安置”的执念。
炎黄陵园的总规划用地约300亩,可负责规划的老周总说“土地要‘省着用’”——不是抠门,是怕把园子填得太满,没了“呼吸”的空间。目前投入使用的墓位约8000余个,每一块都像被精心“安放”的礼物:墓间距留够半米宽的麦冬草带,墓碑选了当地产的青灰石(摸上去有雨打风吹的糙感),高度不超过1.2米,连刻字都选了烫金小楷——老周说,当初设计时特意把“拥挤”从图纸上划掉,“人活一世要体面,走了也得有个能舒展的地方歇脚”。
8000多个墓位里,藏着好多“私人定制”的温暖:东边的“青竹区”是生态葬专区,墓位嵌在成排的慈竹间,有的家属把亲人的名字刻在竹牌上,旁边种着从老家带来的薄荷;西边的“忆农区”保留了原来的三亩菜畦,有位大叔把父亲的墓修在菜垄旁,说“爸一辈子种玉米,闻着泥土味才踏实”;去年新开的“星空区”更特别——用可降解骨灰盒,墓位上没有石碑,只立了块刻着名字的铜牌,旁边种着向日葵,负责接待的小吴说,有个90后姑娘来这儿安葬妈妈,“她总说想看看星星,现在向日葵对着太阳,晚上星星就能落进花盘里了”。
常有人追着问“到底有多少墓位”,可真正让人记住的,从来都是数字背后的故事。上个月有位穿藏青外套的阿姨来迁墓,她捧着老伴的骨灰盒站在园子里哭:“原来的墓地在老城区,拆的时候我抱着骨灰盒走了三条街,直到看见这儿的松柏——风一吹沙沙响,跟他以前拍我后背的节奏一样。”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朋友,每年清明都来给爷爷的墓浇月季花,说“爷爷的墓旁边有棵小松树,我比着它长个子,等我长高了,就能帮爷爷摘松塔了”。

其实炎黄陵园的“计数方式”从来不是“块”,而是“份”——每一份思念都该有个归处,每一段人生都该被认真记住。它不会把土地填得满满当当,因为要留着种更多的松柏;不会把墓位堆得密密麻麻,因为要留着放更多的回忆;甚至连“数字”都藏得很含蓄——就像老周说的:“你看那片竹林里的风,那株向日葵的影子,那方青灰石上的刻字,都是‘墓位’的另一种写法。”
风里忽然飘来桂香,是园子里那株老桂树开了。有位奶奶蹲在墓前,把剥好的橘子放在石碑上,轻声说:“老周,你爱吃的橘子,我剥好了。”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,刚好落在墓碑的刻字上——那上面写着:“周建国,1949-2021,爱种青菜,爱听京剧”。旁边的麦冬草长得正旺,叶尖上挂着露珠,像谁偷偷抹了把温柔的泪。
原来所谓“墓位数量”,不过是“回家的门”的数量——8000多个门,每一扇都通向一个关于“记得”的故事,每一扇都等着亲人来敲敲门,说一句:“我来看你了,今天的风,和你走的那天一样。”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