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公山长城纪念林的风里总带着松针的香气，沿着慕田峪长城的余脉往山坳里走，转过一片野蔷薇丛，就能看见刻着“九公山”三个字的青石板——2019年的春天，我跟着一位长辈去选身后事的归处，就是在这块石板前，第一次听懂了“纪念林”不是墓地，是把亲人藏在风景里。
接待我们的陈姑娘没急着报价格，先带我们走了一遍园区。树葬区在松树林最密的地方，每棵树都挂着小木牌，写着树种和价格：侧柏1.2万-2.8万，国槐1.5万-3万，银杏2万-3.5万。“选银杏的话，明年清明就能看满树新叶，秋天捡银杏果放在碑前，像亲人给的小礼物”，她蹲下来摸了摸一棵小银杏的树干，“2019年选本地树种还能减五百块，就是想让树和人一起扎根在这儿”。立碑区分两块：靠近长城的缓坡上是传统汉白玉立碑，刻着云纹和莲花底座，价格5万-8万；枫树林里的生态立碑用房山青白石，只刻名字和一句短诗，价格3万-5万。“去年有对老夫妻选了生态碑，说要做枫树的根，看每年枫叶红”，陈姑娘指着一棵正在抽芽的枫树，“这区上个月就卖了七成”。
其实2019年的价格里藏着好多“看不见的钱”。陈姑娘说，所有价位都包含“四季守灵”服务：春天给树浇水、夏天除虫、秋天扫落叶、冬天清积雪；要是没时间来祭祀，工作人员会拍照片发过来——松花开时的新绿、蔷薇谢时的残红、雪落碑顶的白，都能变成手机里的牵挂。还有免费的追思亭，能摆上亲人爱吃的点心，放一段旧磁带。“我们老板说，纪念林不是卖地，是卖往后几十年的安心”，她端来一杯温热的大麦茶，杯底沉着两颗枸杞，“这些服务从来没加过价”。
那天离开时，碰到一对老夫妻在银杏树下浇花。老先生擦着额角的汗说：“我们2019年选的银杏位，两万二，刚好是攒了五年的退休金。”老太太接着说：“上回我来，看见工作人员在给树绑防虫带，比我们自己还细。”风里飘来松针的香气，远处长城的烽火台在云雾里若隐若现。突然明白，问“九公山2019价格”的人，不是在乎数字，是在乎“这个价格能不能换一份踏实”——就像把亲人放在松树林里，放在长城脚下，放在有人会定期浇水的树底下，这样的归处，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