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北京的老公墓，万安总像一本翻旧的书，封面是青灰的砖墙，内页夹着松针的香气，连页脚的褶皱里都藏着岁月的温度。很多人翻到2018年那一页，总会停一停——不是因为那年有什么特别的仪式，而是那年的价格，成了后来人回头看时的“参考线”。
2018年的万安，像个还没来得及提速的老城区，价格里带着点“慢”的诚意。传统立碑墓是最受欢迎的类型，价格大概在8万到25万之间。那会儿选墓的人总爱问“位置朝哪”，工作人员记得清楚：“朝南的墓型最紧俏，因为光照能晒到碑身，冬天也暖，所以比朝北的贵1-2万。”材质也很讲究，汉白玉的碑比花岗岩的贵3万左右，不是因为贵气，是汉白玉的纹路更细，刻名字的时候更清晰——好多老人怕子孙看不清自己的名字，非选汉白玉不可。有位姓陈的先生那年选了块18万的立碑，位置在第三区的银杏树下，他说：“我爸生前爱捡银杏叶做书签，现在把他放在银杏树下，书签就不会丢了。”
生态葬在2018年还是“小众但温暖”的选择。树葬的价格是3万到5万，花葬更便宜，2万到4万。那会儿北京市民政局对生态葬有补贴，选树葬能拿2000块，花葬是1500块。工作人员说，那年选生态葬的大多是年轻人：“有个小姑娘选了花葬，说她妈妈生前爱养月季，‘把妈妈放在花里，每年来的时候，我带月季苗来种，以后这里就是她的花园’。”还有位张阿姨，老伴走的时候82岁，她选了树葬，“我跟他说，以后我每年来浇三次水，春天浇发芽的水，夏天浇乘凉的水，秋天浇结果的水，等我走了，就跟他一起变成树的根，再也不分开”。这些话不是编的，是当年登记本上写着的，字里行间都是热气。
2018年的价格为什么能成“参考线”？因为那年刚好卡在“调价前夜”——前一年没有大的价格变动，后一年因为土地资源紧张，价格开始慢慢涨。现在再问2018年的价格，很多人是带着对比来的：“现在万安的立碑墓已经15万起了，那年8万就能选个不错的位置，早知道当时就定了。”但工作人员也说，其实2018年的“划算”，是因为当时的需求还没那么集中，“那年每个月大概卖30块墓，现在每个月要卖50块，供不应求，价格自然涨了”。
其实问2018年价格的人，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。有人是想弥补遗憾：当年因为犹豫没买，现在想知道“如果当时买了会怎样”；有人是想找个“锚点”：对比现在的价格，判断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；还有人只是想回忆——那年陪父母去选墓的下午，风里有松针的味道，父母指着一块碑说“这个位置好，能看到太阳”，而自己还在纠结价格，没注意到父母眼里的期待。
万安的砖墙还是青灰的，松针还是每年落一次，不管价格怎么变，这里藏着的都是最实在的思念。2018年的价格会变成数字，会被写进记录，但那些关于位置、材质、温度的细节，才是真正留在人们心里的——就像那位选银杏树下立碑的陈先生，每年秋天来的时候，都会捡几片银杏叶放在碑前，他说：“价格是那年的，但思念是一辈子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