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青团的甜香钻进窗户时,我正跟着妈妈往地铁口走——每年清明,我们都要坐通惠陵园的班车去看外婆。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冒着热气,卖豆浆的大姐笑着递过两杯热乎的:“去扫墓啊?通惠的班车得赶早,不然人多挤不上。”她的话像根细线,把记忆里的清明串了起来:去年也是这样的清晨,我跟着妈妈挤上那辆绿白相间的班车,司机师傅隔着后视镜喊“姑娘扶好,前面有个坎儿”,话音落时,车窗外的老槐树刚抖落最后一滴晨露。

通惠陵园的清明班车像条“老伙计”,连站点都带着烟火气。从地铁八通线土桥站出来往南走一百米,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块手写红布标,“通惠陵园清明便民班车”几个字边缘沾着墨渍,像刚被谁描过。常坐这趟车的王阿姨早早就等在这儿,见着我们就招招手:“第一班刚走,下趟六点五十,我帮你们占了个位儿。”她手里拎着布袋子,装着给邻居李叔带的艾草——李叔的老伴儿埋在通惠,每年清明他都要带把艾草,说“你婶儿以前爱用这个熏蚊子”。

车来了,还是那辆熟悉的中巴,车身上印着通惠陵园淡绿色的LOGO,车门打开时司机师傅的笑脸先露出来:“小王阿姨又来啦?您上次说的降压药我帮您带了,在副驾抽屉里。”原来王阿姨有高血压,上次坐班车时犯了点晕,师傅记在了心上。车厢里已经坐了大半人,前排小伙子抱着个印着“北京晚报”的旧茶杯,说那是爷爷的:“爷爷以前总坐这趟车去通惠旁边的公园下棋,现在换我带他来看看老伙计。”后排母女俩在折粉色纸鹤,女儿仰着脑袋问“外婆会喜欢吗”,妈妈摸着她的头:“会的,你外婆以前把你折的纸鹤都收在枕头底下。”

车启动时晨雾慢慢散了,阳光穿过车窗洒在每个人怀里的花束上——白菊的花瓣沾着晨露,百合的香气裹着柏香,还有几枝金黄的油菜花,是从郊外采来的。车厢里没有想象中的沉重,倒像一场“家庭聚会”:张姨跟李叔聊起去年清明的雨,说“那天你婶儿的墓碑前积了水,还是小王阿姨帮着擦的”;司机师傅放起《茉莉花》,说“这是上次一位老人点的,他老伴儿以前爱唱”。快到陵园时,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举着牌子站在路边,脸冻得红红的,见着车就挥手:“慢点儿,前面有个坡!”

通惠陵园清明班车-1

其实这班车哪儿是“车”啊,它是根系着牵挂的线。妈妈说以前没班车的时候,要坐三轮转公交花两个钟头,现在四十分钟就到,“你外婆要是知道,肯定得说‘这政策真贴心’”。上次坐班车遇到个小伙子,捧着爷爷的旧棋盘,说爷爷临终前还念叨“等清明过了,要坐班车去公园找老周下棋”;还有位阿姨,总带着个玻璃罐,装着自己做的桃酥,“我妈以前最爱吃这个,以前没班车时我得提前一天做,现在早上做了装罐里,到陵园还是热的”。

下车时王阿姨拉着我的手说:“明年再来啊,我帮你占前排位置,能看见路边的桃花。”风里飘来陵园的柏香,我摸着怀里的白菊,忽然懂了——这趟班车载的不是“扫墓的人”,是“想你的人”:想外婆煮的糖心蛋,想爷爷的旧茶杯,想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。

最后说点实在的:坐通惠陵园的清明班车,记得提前十分钟到土桥站老槐树下,别像去年小吴那样踩着点跑;带好身份证,陵园入口要登记;别乱扔垃圾,王阿姨总说“这是你叔儿常走的路,得干净点”。

风里的青团香更浓了,望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