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清西陵的路上，风里都带着松枝的清苦气。车过泰陵那座汉白玉牌坊，路边的指示牌忽然转了个方向——“华龙皇家陵园”，红漆大字嵌在青灰石里，倒像从清西陵的墙根下伸出来的一截枝桠，连带着沾了些皇家陵寝的静气。守大门的老张是个话不多的老保定，递来一杯温茶水说：“好多人来这儿，都是奔着清西陵的劲儿。你看远处那座云蒙山，雍正爷的泰陵就在山脚下，咱们这儿跟泰陵就隔一道松岗，站在陵园里能看见泰陵的宝顶冒尖儿。
说到价格，老张摸了摸口袋里的旧笔记本——其实不用翻他也能背得门儿清：“最便宜的是树葬，树底下埋个小盒子，上面种棵松树，一万二到两万五，看选的是侧柏还是油松；传统立碑墓分位置，靠甬道能听溪水的，五万到八万；家族墓得二十万往上，位置挨着后山坡的松柏林，夏天都不用打伞。”他挠挠头补充：“价格差就差在‘接地气’——有的碑在风口，有的在树底下，有的是汉白玉，有的是花岗岩，都是实在事儿。”
往陵园里走，才发现这里的树比人多。两排油松从红门一直排到后山坡，枝桠交叠成绿拱廊，青石板路的缝隙里长着三叶草，偶尔有蝴蝶停在墓碑的梅兰浮雕上——不是那种花哨的龙凤，刻得浅，像用毛笔描了一笔。路过花坛葬区，几个老人正蹲在那里拔草，穿藏青布衫的阿姨抬头笑：“我家老头选这儿，说比城里墓园静，站这儿能听见鸟叫。”
工作人员的贴心是藏在细节里的：值班室有免费的擦布和水桶，清明有大巴车接市区的人，还有小伙子每月帮外地子女擦墓碑。退休历史老师选了靠近泰陵的位置，说：“清西陵的风水是顺治爷选的，这儿占着同样的山形水势，跟雍正爷做邻居，踏实。”年轻夫妻选树葬，说：“以后孩子来浇浇水，看树长高，比烧纸强。”
离开时夕阳把松影拉得很长，风里飘着菊香。其实选墓地选的不是石头，是风能不能吹到松枝，是站在那里有没有“就这儿了”的安心。华龙皇家陵园像给先人的一个家——能听见鸟叫，能看见山影，能摸着松针的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