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朋友小夏找我聊天，眼睛红红的，说奶奶上周走了，走前攥着她的手念叨半宿：“我嫁过来时胡同口有棵老槐树，现在那树没了，我要是能变成棵树，还在朝阳区，你们想我就去树下坐会儿。”末了又补：“别买大墓碑，怪浪费的。
我跟着小夏查朝阳区的殡葬信息，才发现很多人都有类似疑问——核心区楼越盖越密，还能有树葬的地方吗？直到打通长青园公墓的电话，工作人员笑着说：“有啊，我们这儿生态树葬区开了十几年，好多老北京人都选这儿。”
周末陪小夏去长青园，沿着东五环往南过化工桥，入口藏在国槐后面，门楣就挂块木牌写“北京市生态葬示范园”。进去像进了小公园：没有齐刷刷的墓碑，只有成片的桃、松、银杏，每棵树底土松松软软，每隔几步有块巴掌大的铜铭牌，刻着“爱女小棠如松常青”“老伴儿一起看银杏黄”。工作人员指着棵桃树说：“这是去年种的，逝者是中学老师，生前爱桃花，女儿每周来浇花，说‘我妈以前给学生做桃花书签，现在自己变成桃花了’。”风一吹，花瓣落进草里，像有人轻轻点头。
为什么朝阳区寸土寸金还能留树葬？工作人员说，北京2010年就推生态葬，长青园是试点之一——不是不想开发，是想给念旧的人留“看得见的念想”。好多老人在朝阳区住了一辈子，觉得“树葬比大墓碑踏实”：“以前胡同口的树没了，现在自己变成树，还在朝阳区，子女想我的时候，来树下坐会儿，跟以前在家门口晒太阳似的。”
我帮小夏查了手续：带逝者死亡证明、家属身份证去业务大厅登记，选树的种类——喜欢银杏就选银杏，喜欢桃就选桃，工作人员帮忙埋可降解骨灰盒，最后放铭牌、浇清水。“就跟给树浇水似的，自然得很。”
出来时小夏摸着门口的国槐说：“奶奶肯定喜欢这儿，她总说‘人活一辈子，变树比占地强’。”我看着远处泛绿的银杏叶，忽然懂了：大家问“朝阳区有没有树葬”，其实是问“能不能在熟悉的地方留个念想”。而长青园的存在，刚好给了温暖的答案——朝阳区还有树葬，那些藏在树叶里的名字，那些每年准时开的桃花、变黄的银杏，都是最踏实的陪伴。
就像小夏说的，安葬那天要带野菊花放桃树下：“春天拍桃花，夏天打伞，秋天捡银杏叶做书签，冬天带暖水袋唠嗑。”风里飘来槐花香，像奶奶晒过的被子味——有些陪伴，换了种样子，却从来没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