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八宝山裹着一层淡雾,松针上的露珠坠在柏叶上,“啪嗒”一声碎成小星子。保洁的王姨攥着竹扫帚,扫到第三墓区时特意慢了半拍——那里的墓碑前总摆着新鲜的橘子,是陈祥榕妈妈上周刚送的,她说“我儿生前就馋这口”。柏油路尽头的香樟树底下,有个穿藏青外套的老人正摸着墓碑上的名字,指腹顺着“肖思远”三个字反复蹭,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:“娃,叔来看你了,你妈做的饺子我带了,还是热的。

这里的每块墓碑都有名字,每个名字都系着一段活的光阴。八宝山的“名单”从来不是教科书上的“英烈榜”,它更像一本摊开的生活志——有卫国戍边时把身体挡在战友前面的陈祥榕,有在抗疫一线倒在岗位上的护士张静静,有把一辈子泡在马兰基地的程开甲,还有牺牲在出警路上的基层民警赵天昱。这些名字来自不同的角落:戈壁滩的风里、医院的走廊上、社区的巷子里、边境的界碑旁,却都带着同样的温度——那是对这片土地最沉的爱。

在西北角老柏树的阴影里,程开甲的墓碑泛着米白色的光。碑身只刻了姓名和生卒年,底下一行小字是他生前说的:“把核试验搞成了。”当年和他一起去罗布泊的老同事李伯说,程老的行李箱里总装着本磨破边的笔记本,封皮上沾着戈壁滩的沙,里面的公式被铅笔描了又描。“他说戈壁滩的风比刀子还利,却能把公式吹进心里。”李伯用袖口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,指节蹭过碑身时,像在碰老战友的手背,“临终前他还说,要是能再去一次罗布泊就好了,看看马兰花开得艳不艳。”不远处的第四墓区,张静静的墓碑前摆着一束向日葵——那是实习护士小陆每周来换的。照片里的张静静穿着防护服,眼角带着笑,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月牙。“静静姐生前总说,向日葵跟着太阳转,我们当护士的,要跟着病人的需要转。”小陆蹲在碑前,把花茎理直,指尖抚过照片上的笑纹,“上次我给病人扎针,手有点抖,突然想起她教我的‘三轻’——说话轻、走路轻、扎针轻,果然就稳了。”

风裹着柏香掠过墓区时,总能碰到几个年轻的身影。95后姑娘小夏蹲在爷爷的老战友墓前,把一杯温热的奶茶放在碑前——那是爷爷说的,“你张叔生前最爱喝甜口的,说奶茶像家里的糖水。”她掏出手机,对着墓碑拍了张照,发朋友圈配文:“张爷爷,奶茶是热的,你慢喝。”高中生小宇举着相机,镜头对准每块墓碑前的献花:有陈祥榕碑前的橘子,有林俊德碑前的笔记本,有赵天昱碑前的卤煮。“我要把这些拍下来,做成短视频。”他调整着相机角度,阳光穿过柏叶洒在镜头上,“我们老师说,记住他们的名字,就是记住我们从哪儿来。”王姨扫到赵天昱的墓碑前,把落在碑身的银杏叶捡起来,轻轻放在旁边的石台上。“这些孩子来得勤,我看了高兴。”她直起腰,抹了抹额头的汗,松风裹着她的话音飘得远,“每块墓碑都是个故事,得慢慢讲,慢慢听。”

八宝山革命公墓安葬名单-1

夕阳把最后一缕光铺在墓区的路上,柏香混着献花的甜香漫开来。风掠过墓碑上的名字,像有人在轻轻念着:陈祥榕、程开甲、张静静、赵天昱……这些名字不是冰冷的刻痕,是藏在松风里的问候,是插在墓前的鲜花,是年轻人手机里的照片,是每个来寻他们的人心里的暖。当风再次吹过八宝山时,那些名字会顺着风飘出去:飘

八宝山革命公墓安葬名单-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