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深时，太子峪陵园的银杏道像落了满路碎金。沿着主路往山坳里走，能看见几排侧柏下挂着红绸祈福牌，有的写着"爸，今年的枣甜"，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——风一吹，牌子碰着枝叶，发出轻响，像谁在轻轻应着。这是太子峪的树葬区，没有高耸的墓碑，只有树影裹着人间的温度。
太子峪在丰台西部的山脚下，算得北京"最有烟火气"的陵园之一。早几年它成了北京市首批生态葬示范园，辟出几十亩地种侧柏、银杏、国槐，专门做树葬。不是为了"赶潮流"，是见多了家属站在碑林前的沉默——"总觉得碑太凉，不如一棵树，能发芽能长大，像亲人还在"，陵园的王姐说，这是很多选择树葬的人的心里话。
常有人问，太子峪的树葬到底多少钱？其实没有固定答案，得看你选的树、要的服务，还有心里那点"小执念"。最基础的是侧柏树葬，一棵连树带服务大概8000到12000块——服务包括嵌在树坑边的钛金姓名牌（刻着逝者的名字和生卒年）、每年两次的修枝浇树，还有清明时陵园给挂的小灯笼。要是选银杏这种观赏性强的树，价格会高些，大概15000到20000，因为银杏长得慢，要十几年才会成荫，成本本身就贵。我见过一对老夫妻，提前给彼此选了两棵并排的银杏："等我们走了，就像还坐在一起看秋天，你看我，我看你。"
上周碰到张阿姨，她正踮着脚往侧柏枝上挂香囊——香囊是她妈生前绣的，针脚有点歪，却绣着朵饱满的牡丹。去年春天她给妈选了这棵树，下葬时没放哀乐，只把骨灰和着泥土埋在树坑里，说"妈，您爱逛公园，以后这树就是您的家"。今年树粗了一圈，她摸着树干笑："您看，这皮糙得像您的手，还热乎着。"旁边的工作人员说，像张阿姨这样的家属不少，有的夏天来浇花，有的冬天来扫雪，还有人把孩子的满月照贴在树牌上："奶奶，您当太奶奶啦。"
其实树葬的"便宜"从来不是卖点，是"看得见的延续"。太子峪的树葬区没有碑林的严肃，倒像个"生命公园"：有小孩在银杏树下跑着捡叶子，老人在侧柏旁打太极，偶尔有新人来拍婚纱照——因为这里的树"有故事"。上个月有对小夫妻，给病逝的爸爸选了棵国槐："爸爸以前总说，等退休了要种棵国槐，给我们搭秋千。现在这树，就是他的秋千架。"
想了解具体价格，最好自己去现场走一趟。秋天的太子峪最有温度，银杏黄得透亮，侧柏绿得沉实，你能摸着树干问工作人员："这树能活多少年？"对方会笑着说："侧柏能活千年，银杏能活两千年——比我们都久。"他们会带你看已经成型的树葬位：有的树旁摆着陶瓷杯（逝者生前爱喝茶），有的挂着毛线帽（是家属织的），还有的树坑里埋着一把旧钥匙（逝者的家门钥匙）。这些细节比价格标签更动人，因为它们藏着"我还记得"。
昨天风大，我裹着外套往门口走，看见一位老人蹲在银杏树下，用指尖碰了碰树牌上的名字。风掀起他的衣角，吹得树影摇晃，他忽然说："丫头，你看这叶子，像不像你妈织的毛衣？"声音轻得像片叶，却撞得人心尖发疼。原来树葬从来不是"告别"，是把亲人的温度种进土里，让它变成芽、变成叶、变成风里的响——每一次看见树，都是一次"重逢"。
北京的夜来得早，可太子峪的灯亮得暖。那些树还站在山坳里，等着明天的太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