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风里带着点秋意，我顺着昌赤路往十三陵方向走，过了神道入口不远，路边的指示牌指向九里山公墓。拐进那条铺满松针的小路，两边的侧柏长得郁郁葱葱，没走几分钟，就到了二区的大门。
走进二区，第一感觉是“顺”——缓坡往上的甬道两边，墓碑沿着山体的走势排列，既不拥挤也不零散。我站在中间的平台上往南看，远处是开阔的农田和错落的村庄，没有高大的建筑遮挡；再回头看，身后的九里山像一道厚实的背影，把西北方向的风挡在了外面。凑近些看，大多数墓碑的碑面都正对着正南方向，阳光从南边洒过来，把碑身上的“先考”“慈妣”字样照得暖暖的。我碰到一位正在擦碑的阿姨，她手里拿着块软布，一边擦一边说：“我家老头以前总说，住房子要坐北朝南，晒得到太阳。现在选这儿，就是图个和家里一样的方向，他走了也能像活着的时候那样，每天迎着太阳起床。”
旁边的工作人员刚好路过，我问起朝向的事，他笑着说：“咱们二区的布局确实是尽量按坐北朝南来规划的。一来九里山的走势是东西走向，北高南低，刚好适合背靠山体、面向开阔地；二来好多家属都在意这个，毕竟住了一辈子坐北朝南的房子，到了这儿也想保持习惯。不过也有个别位置会稍微调一点，比如靠近山体边缘的地方，为了顺着山势，可能偏个几度，但整体都是正南为主。”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说：“你看那边，我们留了一片休闲区，家属来扫墓累了，可以坐在亭子里歇会儿，南面的风穿过来，特别舒服。”
其实除了朝向，二区的环境也很让人安心。沿着甬道走，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垃圾桶，地面上见不到一点垃圾；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，连杂草都很少见；路边的玉兰树已经结了毛茸茸的花苞，等春天一到，肯定开得满树都是。我碰到一位来选墓的先生，他拿着手机拍照片，说：“我对比了好几个公墓，这儿的朝向最合心意，而且环境干净，管理也到位，老人葬在这儿，我们放心。”
往回走的时候，太阳已经爬到了正南方向，洒在碑身的阳光更亮了。风里飘来松脂的香味，远处传来几声鸟叫。其实对于家属来说，在意朝向不是什么迷信，只是想把逝者生前的习惯延续下来——就像他们活着的时候喜欢坐北朝南的房子，喜欢阳光照进窗户的温暖，现在不过是想让这份温暖，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陪着他们。
九里山公墓二区的坐北朝南，不是生硬的规划，而是把传统习惯和山地环境揉在了一起。它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家属心里的结——原来最好的怀念，就是让逝者的“家”，和他们活着的时候一样，温暖、熟悉，连方向都没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