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松针的香气钻进衣领,踩着青石板路往十三陵景仰园深处走时,连脚步都不自觉轻了——这里的松柏长得比别处密些,阳光漏下来成了碎金,落在朱红的门楣上,落在墙角的青苔上,连空气里都浮着股旧旧的、暖的味道。福寿园和玉带园就藏在这松柏阵里,像两位性格不同的老友,等着人去坐一坐,聊一聊。

先到的是福寿园。朱红色的园门不算大,门楣上“福寿园”三个金字是用颜体写的,笔锋厚重得像压着百年的岁月。推开门,迎面是座小照壁,上面刻着“福如东海”的浮雕,蝙蝠和寿桃的图案刻得深深的,连纹路里都积着松针。照壁后面是个小院子,青砖铺地,两边种着两排玉兰花树,此时刚过花期,枝头上还留着几片残瓣,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雪。院子尽头是座歇山顶的亭子,亭子里摆着两张石桌,几个老人正围着下棋,棋子落盘的声音“啪”地一响,惊飞了停在廊下的麻雀。我凑过去看,其中一位老人抬头笑:“姑娘也来坐?这园子的风都比别处柔些。”坐下来才发现,亭子的柱子上刻着对联:“福满庭前松不老,寿盈座上鹤长鸣”,字是手写的,带着点颤巍巍的温度。风从松间吹过来,带着玉兰花的残香,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杯温茶,不知是谁忘在这里的,茶烟慢慢飘起来,和松烟混在一起,连时间都慢了半拍。

沿着福寿园的后墙往南走,拐过几丛松柏,就到了玉带园。刚走近就听见流水声,像谁藏在树后面拨琴弦。园门是竹编的,挂着个木牌,上面写着“玉带园”三个字,字迹清瘦,像溪边的竹子。推开门,一条清溪顺着地势绕园而过,溪边长着几株垂柳,枝条垂到水面上,钓着几片刚落的桃花。溪上有座小石桥,石板上长着青苔,踩上去滑溜溜的,得扶着桥栏走。桥那头是片桃林,春天的桃花正开得艳,花瓣落进溪里,跟着流水走,像撒了满溪的胭脂。沿着溪流走,能看到几个小景:比如溪边的假山,石头缝里长着几株文竹;比如藏在桃林里的小亭子,亭顶铺着茅草,里面摆着竹椅;比如溪边的一块青石板,上面刻着“玉带缠腰”四个字,字旁边画着条小溪,像给园子系了条绿玉带。正沿着溪边走,忽然从桃林里窜出一只小猫,黄白相间的,尾巴翘得像根小旗子,跟着我走了一段,直到我蹲下来摸它的头,才“喵”地叫了一声,蹦到溪边长椅上,舔着爪子看我。旁边有个穿汉服的姑娘举着相机:“你看那只猫,和这园子多配!”她的汉服是月白色的,裙裾扫过桃枝,落了一身花瓣,连影子都染成了粉色。

十三陵景仰园里面福寿园和玉带园哪个好-1

其实问福寿园和玉带园哪个好,倒像问苹果和梨哪个甜——各有各的滋味。福寿园像奶奶织的粗布衣裳,针脚里藏着岁月的暖,适合坐在亭子里听老人们讲过去的事,适合闻着松烟和茶香,慢腾腾地过一下午;玉带园像姑娘戴的银镯子,亮闪闪的带着灵气,适合沿着溪流走,看桃花落进水里,适合拍几张汉服照,或者跟着小猫走一段没走过的路。我在福寿园里坐了半小时,听老人讲他当年在这附近种松树的事;在玉带园里走了半小时,跟着小猫追了一段桃花瓣。两个园子都有风,福寿园的风裹着松针的香,玉带园的风裹着桃花的甜;两个园子都有声音,福寿园的声音是棋子落盘的“啪”声,是老人的笑声;玉带园的声音是流水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