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和闺蜜去西山陵园给她奶奶扫墓，路过一片松树林时，她拽了拽我的袖子问：“你看那些树下的小石碑，不是说树葬是生态葬吗？那要不要交管理费啊？我奶奶去年选的树葬，管理员说每年要交一百二十块，我妈觉得是不是被坑了。”
我蹲下来摸了摸脚边那棵侧柏的树干——树皮上还留着去年刻的“陈淑兰之墓”的小字，字迹被雨水浸得淡了些，可柏树的枝叶倒比去年茂盛了一圈。旁边的管理员李叔蹲在树坑边，手里拿着小铲子给一棵新种的柏树培土，身边的工具箱上放着刚剪下来的枯枝。他听见我们说话，直起腰笑：“姑娘，这管理费不是乱收的。你看这一片林子，二十多棵树呢，得定期剪枝、施肥、除虫，万一有树生病死了，还得补种；还有那些小石碑，风吹雨淋久了会裂，得定期检查；连这林间的步道，下雨天容易长青苔滑脚，我们每周都要扫一遍。这些活儿都得有人干，钱就是花在这儿的。”
其实闺蜜的疑惑不是个例。很多人选树葬时，心里都带着“生态=免费”的误解，可真到了陵园才发现，哪怕是埋在树下，也有“管理费”这回事。但细想想，树葬从来不是“挖个坑埋了就行”的随意——它是一种有规划、有温度的生命归属方式。就拿西山陵园的公益树葬区来说，每年的管理费一百二十块，钱都花在“看得见的地方”：春天给每棵树喷一次防蛀药，夏天修剪过密的枝叶避免招虫，秋天扫走落在石碑上的松针，冬天给小树苗裹上保温布。管理员李叔说，去年有棵老槐树得了溃疡病，就是用管理费买的杀菌药救回来的，“那是张阿姨的老伴儿，她每周都来浇花，要是树死了，她得难受好一阵子。”
说到这儿可能有人会问，那是不是所有树葬都得交管理费？其实不是，关键得看树葬的“出身”。像杭州的钱江陵园公益树葬区，由政府补贴运营，管理费全免，但只针对本地户籍的低收入家庭；而一些商业陵园的生态树葬区，管理费会高一点，比如北京某陵园的银杏林树葬，每年三百块，但会提供免费的墓碑刻字、周年祭扫鲜花等服务。还有些城市的社区树葬点，由居委会和志愿者共同维护，偶尔收点工本费，更多是靠大家自觉捐点树苗钱。说白了，管理费不是“门槛”，是“维持费”——就像你养一盆花得买肥料，养一只猫得买猫粮，树葬的“养”，也需要一点实实在在的支持。
那天离开陵园时，夕阳把松树林染成了暖金色。闺蜜蹲在她奶奶的柏树下，把带来的野菊花轻轻放在石碑旁，风一吹，花瓣落在管理员刚培好的土堆上。李叔抱着工具箱走过来，指了指树上的新芽说：“你看这叶子，今年比去年密多了，等秋天就能结松塔了。”闺蜜点点头，从包里掏出手机扫码交了今年的管理费，笑着说：“原来这钱是给奶奶的树‘买饭吃’的。”
其实树葬的管理费，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。它是松树林里的每一次修剪，是石碑旁的每一次清扫，是管理员手里的每一把泥土——是我们给亲人的“家”，买了一份长久的“物业费”。就像那些在风里摇晃的树叶，每一片都在说：“你看，我还在这儿，好好地生长着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