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末总是带着点清冽的风，西山的枫叶刚褪成暗红褐色，我陪着朋友小夏去太子峪公墓打听骨灰墙的事。小夏的奶奶上周走了，老人临终前说"别买大墓穴，浪费土地"，家里就想着找个骨灰墙的龛位——既符合老人的心意，也能节省点开支。
太子峪公墓在丰台的西山脚下，算是北京的老牌墓园了。进了大门沿着柏油路走，两边的松树长得挺拔，路过几排传统墓穴，再拐个弯就是骨灰墙区。墙面是浅灰色的花岗岩，每一格龛位都嵌着长方形的石碑，有的摆着小菊花，有的贴着老人的照片，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清冷。接待我们的王姐是在这里工作了十年的老员工，说话带着点北京人的实在："先别问价格，我带你们看看位置——您看东边那排，能看见远处的山，采光好；中间这排离步道近，来祭拜方便；西边那排靠竹林，更安静。"
说到价格，王姐拿了张价目表给我们看，但没急着念数字："骨灰墙的价格主要看三样——位置、材质、有没有额外需求。"比如东边能看山的龛位，每格要两万二；中间步道旁的一万八；西边竹林边的一万二。材质方面，花岗岩比水磨石贵三千左右，因为花岗岩更耐风化，不会轻易裂；要是选大理石，价格得再高两千，但王姐提醒"大理石怕酸雨，北京冬天老下融雪剂，不如花岗岩耐用"。额外需求比如刻字，普通的宋体是免费的，但要是想刻老人的手写体或者加个小铜饰，得加五百到一千块——小夏拿出奶奶生前写的"福"字，王姐凑过去看了看："这个能描，我们找师傅用金漆刻，不收额外钱。"
其实小夏更在意的是"以后能不能方便来"。她老家在河北，爸妈偶尔来北京，得找个交通顺的地方。王姐说："门口有321路公交，直接到市区；自驾的话，停车场能停两百多辆车，清明、冬至也不会堵。"我们绕着骨灰墙区走了一圈，看见保洁阿姨在擦墙面的灰尘，王姐补充："这儿的墙每月都擦一次，下雨后会检查有没有渗水——上回有家人说龛位有点潮，我们当天就给换了个干燥的位置。"小夏蹲下来摸了摸脚下的地砖，没有裂缝，旁边的灌木丛也剪得整整齐齐，连落叶都扫得干干净净——这些细节比价格更让她安心。
离开的时候，小夏把价目表折好放进包里，说"下周带爸妈来定西边竹林的位置"。算下来，选花岗岩材质，刻奶奶的手写体，总共一万五，刚好在她的预算里。王姐送我们到门口，风里飘着松针的味道，她突然说："其实好多人来问价格，我都先让他们看环境——这地方是老人最后落脚的地儿，得让活人能常来，能安心，比什么都强。"
那天回家的路上，小夏说："原来骨灰墙的价格不是冷冰冰的数字，是位置里藏的山景，是材质里藏的耐用，是工作人员那句'您别急'里的贴心。"北京的冬天来得快，可想起太子峪里的松树和竹林，倒觉得有点暖——对普通人来说，找个"能常去看看"的地方，就是对老人最好的告慰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