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炎皇陵园裹着一层薄霜，我蹲在奶奶的墓碑前擦灰尘，桂香混着晨雾飘过来，旁边扛着工具箱的张师傅笑着打了个招呼：“姑娘又来啦？你奶奶这字刻了三年还这么亮，当时选描金真是选对了。”张师傅在陵园做了二十年刻字工，手里的金刚石刀刻过无数块墓碑，也摸透了刻字费用的“门道”。
“先说说材质，这是最基础的。”张师傅蹲下来摸了摸奶奶的花岗岩墓碑，指腹蹭过细密的纹路，“你看这花岗岩密度高，刻字得用金刚石刀慢慢磨，每道笔画都要稳，不然容易滑刀。这种材质刻普通电脑体，每个字20-30块；要是选大理石，虽然表面光滑好看，可脆得很，刻深了容易崩边，后期还会吸潮泛黑，每字能便宜5-10块，但我一般不推荐——毕竟墓碑要放几十年，维护麻烦。”
“再就是字体和工艺，差价能差出一倍。”张师傅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手写体刻字的照片，“上周有个小伙子，抱着他爷爷的行书手稿来找我，说爷爷生前是中学语文老师，最爱写‘天行健’。我得先把手稿扫描进电脑，再用激光定位笔画，刻的时候要顺着毛笔字的笔锋走，不然没那股灵气。这种手写体比电脑体贵50块一个字，刻完再描上进口金漆，每字再加15块——你别嫌贵，这金漆晒不褪色，十年后字还是亮的。要是选阴刻（字刻进石头里）比阳刻（字凸出来）便宜点，可阳刻更立体，好多人家为了显庄重，宁愿多花点。”
“还有字数和额外服务，算下来也不少。”张师傅翻出陵园的价目表，指尖点着一行行数字，“一般刻名字加生卒年，10个字左右，电脑体花岗岩也就200-300块；要是刻生平简介，一生俭朴，待邻友善’这样的句子，20个字得400-600块；要是刻诗句或者长辈的名言，比如有位阿姨要刻妈妈的‘梅香自苦寒来’，6个字手写体加描金，花了600块。对了，排版设计要加100-200块，要是加急（比如亲人刚去世要赶紧立碑），得加50%的费用——师傅得熬夜赶工，手都抖。”
“其实最该注意的是‘少改’。”张师傅拍了拍我的胳膊，说起上周的事：“有个大叔非要给爸爸刻满篇颂词，刻到一半又说‘这句太夸张’，改了三遍，多花了三百块。我跟他说，提前和家里人商量好内容，选长辈喜欢的字体——比如爷爷爱写行书就别选正楷，奶奶温柔就选圆润的字体——比啥都强。陵园的收费都是明码标在服务台的，没有隐形消费，关键是要‘合心意’。”
风掀起我手里的纸巾，落在墓碑旁的三叶草上。张师傅扛起工具走向远处的凉亭，晨雾里传来他的声音：“刻字不是买个印记，是把心里的话刻成能摸到的形状。钱花在刀刃上，比啥都强。”我摸着奶奶墓碑上的字，每一笔都带着当时的温度——那时我拿着她的手写稿找张师傅，他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，说“这字有灵气，得顺着笔画刻”。阳光穿过桂树洒在字上，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，都刻在石头里，陪着奶奶走过每一个清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