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外婆走的时候，我抱着她的骨灰盒在殡仪馆寄存区站了半小时——铁皮柜子一排一排挤在一起，每个格子都贴着冰冷的编号，像超市储物柜似的，没有温度，没有生气。外婆生前总说“老了要埋在有山有水的地方”，我忽然意识到，我要找的不是一个“存放处”，是能让外婆“住得舒服”的地方。
一开始我对陵园有误解，觉得“陵园是用来安葬的”，骨灰寄存应该去殡仪馆。直到朋友提醒我，现在北京很多陵园都设有专门的骨灰寄存区，环境比殡仪馆更安静，服务更细致。我才开始翻遍北京的陵园名录，从房山的云居寺问到昌平的十三陵，最后在延庆的长城脚下找到怀思堂——光是“长城脚下”这四个字，就让我想起外婆总说的“老家的山”。
第一次去怀思堂是春分，进园区的小路两旁种着成排的油松，枝叶间漏下的阳光像碎金，踩在松针铺成的小路上，连脚步声都变得轻了。寄存区在园区北侧，背靠一面爬满常春藤的矮墙，墙外向阳处能看见长城的烽火台，远远望去像外婆从前织的毛衣花纹。接待我的王姐没跟我讲什么“风水格局”，反而先问：“阿姨生前喜欢热闹还是安静？喜欢花吗？”我想起外婆阳台的月季藤，说“她喜欢看花开”，王姐就带我去了靠南窗的一排格子，阳光能晒到玻璃上，旁边还摆着一盆文竹。
关于大家最关心的价格，怀思堂的收费其实很实在。单格骨灰寄存一年是3500元，双格是5000元，如果选20年的长期寄存，可以打8折，算下来一年才2800元。我一开始怕有隐藏费用，特意问了：维护费包含在里面吗？祭扫时要收场地费吗？王姐笑着说：“我们这儿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擦一遍玻璃，逢年过节还会帮您摆上鲜花，这些都是免费的——您想啊，哪有家是要收‘打扫费’的？”这句话让我忽然红了眼，原来最贴心的服务，是把“寄存”当成“安家”。
现在我每个月都会去怀思堂，带一盒外婆爱吃的桂花糕，擦一擦寄存格的玻璃，有时候会坐一会儿，跟她说说最近的事：“楼下的月季开了，我帮您摘了一朵放在窗台上”“我学会做您的糖藕了，下次带过来给您尝”。风从长城方向吹过来，带着松针和阳光的味道，我忽然觉得外婆就在身边，像从前那样拍着我的手背说：“乖，别难过。”
其实选骨灰寄存点，从来不是选“最便宜的”或者“最有名的”，是选一个能让自己“放心”的地方。怀思堂没有华丽的装修，没有夸张的宣传，它有的是松树林的沙沙声，长城的轮廓，还有把“亲人”当成“家人”的温度。我想外婆会喜欢这里，因为这里没有冰冷的铁皮柜，只有阳光、松风，还有我满满的想念——这才是“家”该有的样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