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秋天总带着点温柔的仪式感，地坛的银杏叶铺成金色绒毯，香山的红叶烧红了天际线，而在昌平佛山陵园的樟树林里，每片新发的嫩叶都裹着一段关于“归处”的心事。很多人问，北京的树葬是单人还是双人？其实答案就藏在这些树的年轮里——它不是冰冷的选择题，而是一场关于“如何怀念”的温柔回应。
大多数北京陵园的树葬以单人穴位为基础形态。比如朝阳长青园的“生态纪念林”，每棵樟树下都有一个约0.3平方米的穴位，墓碑是块掌心大的青石板，刻着逝者名字与一句短诗，像给生命安了个“小书签”。但你若是仔细看，会发现有些树的根须旁留着两个挨得很近的浅坑——那是专门为夫妻或亲人准备的双人合葬位。去年春天我遇到过张阿姨，她给去世五年的老伴选了棵国槐树，今年特意来找陵园调整位置：“我想等自己走了，就挨着他的树扎根。年轻时他总说‘我走在你前面，给你探探路’，现在换我追上他。”工作人员帮她把两个穴位调整到国槐的两侧，树根会慢慢缠绕在一起，像一对从未分开的手。
为什么会有单人与双人的区别？除了家属的情感需求，更要符合北京生态葬的政策导向。根据《北京市生态葬管理办法》，树葬穴位面积不得超过0.5平方米，双人合葬需严格控制在这个标准内。比如天寿陵园的“夫妻树”专区，会选择树冠宽大的玉兰或松柏，在树基两侧各留一个0.25平方米的穴位，既不超标，又给了亲人“并肩”的可能。还有些陵园会设计“家族树”，比如一棵银杏树下留三个穴位，供父母与独生子女合葬——不是拥挤，是把“家”的形状种进土里。
但比“单人还是双人”更动人的，是树葬背后的生命哲学。我曾见过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子，在一棵玉兰树下浇花。他说这是给妈妈选的树：“我妈生前最喜欢玉兰，总说‘花谢了会再开，人走了也会变成风’。现在每年春天玉兰开的时候，我会带女朋友来，指着满树的花说‘看，这是我妈给我们开的’。”还有位退休教师，给去世的老伴选了棵枣树，每年秋天会摘一把枣子放在树底下：“他生前爱啃脆枣，现在树结的枣比超市买的甜，我猜是他在帮我选。”这些细节里没有眼泪，只有树影里的碎光——树葬从不是“结束”，而是把思念变成了可触摸的温度：你给树浇水，树给你发芽；你对树说话，风会把声音捎给天上的人。
其实在北京，树葬的意义从来不是“形式”，而是“延续”。单人也好，双人也罢，不过是让生命以树的形态继续生长。就像那些在春天发芽的树，在秋天结果的树，在冬天落雪的树——它们替逝者看了每年的春花，听了每年的蝉鸣，接住了每一滴思念的雨。当你站在树底下，摸着粗糙的树干，会忽然明白：所谓“归处”，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坑位，而是一棵树、一阵风、一片永远在生长的叶子——它在说：“我从未离开，我只是换了种方式，陪你走过每个四季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