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那天，我陪外婆去城郊的福安公墓扫墓。沿着石板路走到后山，去年还是荒草的地方，现在种满了齐腰高的小松树，每棵树底下立着块巴掌大的青石碑，刻着名字和简单的生平——工作人员说这是新开辟的树葬区。不远处的公告栏里，贴着艳红色的"春季海葬报名通知"，外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，拽拽我的袖子问："现在国家真的提倡海葬、树葬吗？
这个问题，最近我被问过很多次。小区里的张阿姨、公司的同事，甚至楼下卖水果的大姐都好奇："是不是以后不能土葬了？"其实大家都有个误解——国家从没有"强制"要求选海葬或树葬，而是鼓励和引导更生态、更环保的安葬方式。就像民政部门的朋友说的："葬式是个人选择，但我们想让大家知道，除了传统墓碑，还有更贴近自然的路。"
为什么要推生态安葬？往根儿上想，是咱们的土地"扛不住"传统葬式的消耗了。我查过一组数据：全国每年去世约1000万人，如果都用传统土葬，每具遗体至少要占1平米土地，一年就是10平方公里——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的建成区面积。就算火化后装骨灰盒，公墓的墓位也在"越挤越密"：去年去杭州余杭的公墓，看到一排墓位之间的间隙连胳膊都伸不开，管理员摇头说："再建两年，这座山就没地方了。"而生态安葬刚好解决这个痛点——海葬让骨灰融入大海，树葬把骨灰埋在树下当养分，水葬（比如江葬）则让生命回归江河，几乎不占土地。
但生态葬不是"随便撒"，国家早把规范捋得清清楚楚。比如海葬，不是家属自己拎着骨灰去海边倒，而是由民政部门或专业机构组织，选指定的"生态海域"，用可降解的纸筒装骨灰，还会办简单的追思仪式。去年我朋友参加父亲的海葬，说船开出去10公里后，工作人员先读了父亲的生平，放了段他最爱的《红灯记》选段，最后大家一起把骨灰撒进海里——海风裹着纸筒的碎末飘起来，像撒了一把温柔的雪。树葬也有讲究，不是"埋了树就不管"：北京的天寿陵园里，树葬区规划成了"玉兰纪念林"，每棵树对应一个逝者，家属可以定期来浇水、挂祈福卡，春天玉兰花满树的时候，比传统墓碑更有温度。
更让人安心的是，国家在"用实招"支持生态安葬。比如北京、上海、广州这些城市，海葬、树葬都有补贴，有的地方甚至免费；江苏盐城的"生态安葬奖励金"，最高能拿到3000块；还有的地方建了"生态安葬纪念馆"，把逝者的照片、生平放进去，家属可以随时去坐一坐，就像跟亲人"唠唠嗑"。这些措施不是"逼"大家选生态葬，而是告诉我们："选这种方式，不会让你没地方寄托思念。"
其实最难变的是观念。我邻居李阿姨以前坚决反对："连个墓碑都没有，以后孙子怎么找我？"直到上个月她去参加社区的"生态葬分享会"，看到有个大姐讲自己母亲的树葬："我妈生前最爱养花，现在她变成了楼下的月季树，每年夏天开满红花朵，我每次去浇水，都觉得是跟妈聊天。"李阿姨回来跟我说："原来不是'没了'，是变成了花、变成了树，反而更亲。"
那天从公墓出来，外婆摸着树葬区的小松树，树皮有点粗糙，但松针软软的。她仰着头看头顶的蓝天，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，说："要是我以后能埋在这里，看着这棵树长大，等你带孩子来，就能说'这是你太姥姥变的树'，多好。"风穿过松枝，沙沙响，像有人轻轻应了一声。
其实生命从来不是"结束"，而是换了种方式存在。海葬的骨灰会变成海里的浪花，树葬的骨灰会变成树上的新芽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