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北京的公墓，很多人会先想到昌平——这座被蟒山、十三陵水库环绕的西北郊，连风里都带着点松柏的清香气，像老天特意预留的一块"温柔地"。天寿陵园就坐在这里，不是那种一进门就让人压抑的地方，倒像走进了一座种满回忆的园子。
第一次去天寿是陪老家的阿姨给叔叔选墓。车刚开进园区，就看见两排高大的银杏树沿着主路延伸，秋末的叶子黄得像撒了一层碎金，风一吹就飘下几片，落在路边的石凳上。阿姨攥着我的手松了松："他生前最爱捡银杏叶做书签，说像小扇子。"接待我们的姑娘没急着带我们看墓区，反而先领着绕了半圈：东边是能看见十三陵水库的山坡，水面闪着碎光；西边是一片松树林，阳光透过枝桠漏下来，地上铺着一层软软的松针；中间的花坛里种着月季和鸢尾，虽然是秋天，还有几簇晚开的花在风里晃。"叔叔要是喜欢安静，松树林边上的位置不错，早上有鸟叫；要是喜欢亮堂，水库边的位置能晒到整个上午的太阳。"姑娘的声音轻轻的，像在和我们聊家里的阳台选哪个朝向。
后来选了松树林边上的位置，旁边有棵老玉兰树。姑娘说，春天玉兰开的时候，满树的花像堆了一团雪，"去年有个老太太来扫墓，坐在树底下给老伴剥橘子，说'你看，这花比去年开得还多'，我们没敢打扰，就悄悄放了杯温水在她脚边。"天寿的细节总是藏在这种"不打扰"里：每排墓区都有免费的手推车，方便拎祭品；清明的时候有免费的鲜花兑换点，不用买外面贵得离谱的花束；甚至每个季节都会调整园区的香薰——春天是淡茉莉，夏天是薄荷，秋天是桂香，冬天是松针，"不想让家属一进来就闻到刺鼻的香蜡味"，姑娘说这话时，手里正帮阿姨把叔叔的照片擦得发亮。
其实天寿最让人安心的，是它没把"公墓"做成标准化的产品。有次碰到一对年轻夫妻，要给去世的孩子选树葬——他们选了一棵小松树，说"孩子爱爬树，以后这树长高了，就能替他看更远的地方"；还有个老人给自己选了花坛葬，说"我这辈子就爱种月季，以后把我埋在花底下，说不定能变成花肥，让花长得更旺"。园区里没有所谓的"豪华区"和"普通区"，名人的墓和普通人的墓挨着——比如陈晓旭的墓就在一片桃树林里，墓碑是一块刻着"质本洁来还洁去"的石头，旁边是个普通老太太的墓，刻着"爱打麻将的妈妈"；侯耀文的墓边，有个老工人的墓，写着"喜欢听相声的老周"。这种"不分高低"的平等，倒让园区有了点"老街坊"的感觉——就像小时候住的胡同，张爷爷和李阿姨的门对门，谁家里做了饺子都会端一碗过去。
交通也比想象中方便。从市区走京藏高速，40分钟就能到；要是坐公交，345快到昌平东关，再转昌53路直接到园区门口；甚至清明的时候有免费的班车，从德胜门直达，不用挤地铁拎着大堆祭品。价格也没那么吓人，从几万的树葬、花坛葬，到几十万的传统墓，丰俭由人，没有推销，"选适合自己的，比选贵的重要"，这是接待姑娘常说的话。
上个月再去天寿，是帮阿姨给叔叔送新做的书签。松树林里的玉兰树已经发芽了，嫩绿色的叶子像小舌头。阿姨蹲在墓前，把书签轻轻放在碑前："你看，今年的银杏叶还没黄，先给你带片玉兰叶，像小扇子不？"风里飘来一丝桂香，是园区新换的香薰。不远处有个小朋友跑过来，手里举着一朵月季，妈妈在后面喊："慢点儿，别碰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