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永定河往西山走，过了永定镇那排老槐树，就能看见万佛华侨陵园的入口。车顺着缓坡往上开，两边的侧柏林越来越密，松针的香气裹着风钻进车窗，连发动机的声音都轻了几分，像怕吵醒山里的安静。
陵园坐落在九龙山的南麓，依山势铺成层层叠叠的台地。没有笔直的水泥甬道，青石板路绕着树走，一会儿拐过一棵老国槐，一会儿绕过一丛月季，倒像在逛北京的小胡同，处处有惊喜。最妙的是那些柿子树，散落在墓区的角落，秋天叶子落了，红柿子挂在枝头上，像谁挂了一串小灯笼，连风都染着甜丝丝的味儿。墓与墓之间隔着小叶黄杨，有的家属在墓前种了太阳花，粉的、黄的，开得热热闹闹，工作人员会定期帮忙浇水，所以整个园区没有想象中的肃穆，倒像个藏在山里的花园。
“万佛”这俩字不是白叫的，园区里藏着不少佛意的小细节。入口处的弥勒佛是汉白玉雕的，肚子圆滚滚的，笑得眼睛都弯了，旁边的莲池里养着几尾红鱼，睡莲浮在水面，像刚展开的信笺。往深处走，有一排青石雕的经幢，刻着《心经》，风一吹，经幢上的铜铃叮铃叮铃响，连带着松针都跟着晃，像有人在轻轻念经。每月初一十五，佛堂里会有法师做祈福法会，香烧起来的时候，烟顺着窗户飘出去，裹着松香，飘得满山都是。至于“华侨”的门道，我见着几座中西合璧的墓碑——有的刻着英文名字，有的嵌着家族徽章，还有一座雕了个小天使，翅膀上刻着中文的“思念”。工作人员说，不少海外侨胞选这儿，就是因为能兼顾传统和习惯，比如远程祭扫的时候，会帮着放逝者生前喜欢的英文歌，或者用翻译软件和侨胞沟通，连墓碑上的字都能帮忙刻双语的。
服务这事儿，得看细节。上次跟着张阿姨上山，她腿有风湿，走两步就喘，工作人员小陈赶紧跑过来，扶着她的胳膊说：“阿姨，我扶您，这段路我熟，踩这儿不滑。”到了墓前，小陈从兜里掏出块擦布，把墓碑擦得锃亮，还帮着把张阿姨带的菊花插在花瓶里——花瓶是园区免费提供的，每天都会换清水。便民服务点更贴心，饮水机是温的，休息椅上垫着棉垫，夏天有遮阳棚，冬天有暖手宝，下雨的时候能借到带伞套的雨伞。有次碰到个从加拿大回来的姑娘，说她爸葬这儿五年，她每年只能来一次，平时都是工作人员帮忙照看，还会拍视频发给她：春天墓前的迎春开了，拍段小视频；秋天柿子熟了，拍张照片；连清明的时候，工作人员都会帮着烧点纸，说“叔，您闺女让我给您带句话”。姑娘说，看着视频，就像自己没离开过，爸还在山里等着她。
张叔是这儿的老熟人，他母亲葬了三年，每次来都带一把雏菊——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。他说：“我妈活着的时候，总说想住山里，这儿的树多，风软，比城里舒服。”有次他来晚了，赶上园区要关门，工作人员没催他，反而搬了个折叠椅过来，说：“叔，您坐这儿，慢慢说，我等您。”张叔蹲在墓前，跟母亲念叨最近的事儿：“妈，我孙子考了满分，您要是在，肯定得给买糖吃；我昨天炖了红烧肉，味儿跟您做的一样……”工作人员就站在旁边，轻手轻脚地收拾落叶，没出声，像怕打断他们母子俩的对话。张叔说，这里不是冰冷的墓地，更像个“怀念的家”，每次来都觉得母亲没走，还在山上的树影里，笑着看他。
离开的时候，夕阳把山染成了橘红色，风里飘着柿子的甜香。万佛华侨陵园不像我之前想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