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天慈墓园，法桐叶飘得慢，松针落进石缝里，我蹲在湖边洗手里的野菊，旁边的保洁阿姨递来纸巾，说这湖是去年刚清的，你看鱼都游上来了。风里有桂香，不是浓烈的那种，是藏在松影里的淡，像记忆里奶奶晒的梅干菜——总在不经意间漫上来。很多人来这儿问价格，其实先闻到的是松风，先摸到的是碑石的温度，再开口问多少钱，才不是冰冷的数字。
天慈的价格像园子里的树，每棵都有自己的姿态。传统立碑是最常见的，价格从三万多到八万多不等，差别在位置和材质。比如靠近松鹤区的碑，旁边有两排老松树，树影能盖过碑顶，价格就比靠入口的贵些；还有碑石的材质，印度红花岗岩的碑面会泛着温润的红，像夕阳落进石里，比普通芝麻白的贵一万左右。生态葬是近几年火起来的，树葬只要八千多，墓碑做成小铜牌，嵌在银杏树干上，春天发芽时，新叶裹着铜牌，像给亲人戴了串绿项链；花坛葬更便宜，五千多，花池里种着非洲菊，夏天开得热热闹闹，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浇花，说这些花是给地下的人开的，得鲜。
其实比价格更要紧的，是藏在数字背后的心意。天慈的管理员老周，管了十年园区，他说上个月有个小伙子，给爷爷选了树葬，每周都来浇树，上周他蹲在树底下哭，说爷爷，这树抽新枝了，像你当年教我打羽毛球的样子。还有免费的安葬礼仪，司仪会拿一块红布裹着骨灰盒，慢慢放进墓坑，说叔，到家了，然后撒一把菊花瓣——不是干花，是早上刚从园子里摘的野菊，带着露水。清明的时候，园子里有免费的代祭服务，工作人员会拍一段视频：把祭品摆好，点一支香，说阿姨，你儿子让我给你带了桂花糕，还是你当年喜欢的那家，然后拍一拍碑前的草，说草我给你除了，你看这花多艳。
我问过老周，怎么给人建议选墓？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，说先问“你亲人喜欢什么”——要是喜欢安静，就选松鹤区，早上能听鸟叫；要是喜欢热闹，就选近湖的，下午有小孩跑着喂鱼；要是喜欢干净，就选花坛葬，每天都有人浇花。预算不够的话，生态葬真的不错，不是寒酸，是把亲人藏在树里、花里，比立碑更有生气。昨天遇到一对年轻夫妻，抱着刚满岁的孩子选墓，妻子摸着树葬的铜牌说，宝宝的爷爷喜欢种树，当年在老家种了一院子桃树，现在把他藏在银杏里，等宝宝长大，就能指着树说“这是爷爷”，丈夫蹲下来逗孩子，说对，爷爷变成树了，会给我们挡太阳。
离开的时候，夕阳把湖染成橘红色，鱼跳出水面，溅起的水花落在我鞋尖。保洁阿姨在浇花，她抬头笑，说明天来的话，我给你摘朵月季。风里又飘来桂香，比早上更浓了些。很多人来问天慈墓园多少钱，其实答案不在价目表上，在松风里，在湖水里，在每一块碑石的温度里，在每一朵花的香气里——那是“回家”的价格，是“想念”的价格，是“把亲人放在心里”的价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