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松针的清苦钻进衣领，我站在天堂公墓的树葬区，看王姐蹲在一棵松树下，把刚买的菊花轻轻放在树洞里。“老周生前爱听松涛声，选这儿的时候，他说以后就能天天听了。”她摸着树干上的金属牌，上面刻着“周明与李淑兰之树”，字迹被风磨得发亮，却比任何墓碑都温暖。
这两年，树葬在天堂公墓越来越受欢迎，尤其是双穴树葬——不是两块冰冷的墓碑，而是两棵并肩生长的树，根须在地下缠绕，枝桠在天上相握，像极了那些一起走过几十年的夫妻，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，也要手拉手“扎根”。常有人问，双穴树葬的价格到底怎么算？其实哪是算价格啊，是在选一份“一起生长”的承诺。
就拿树的品种来说，松树耐活，四季常青，价格在一万二到一万五之间；柏树寓意长寿，每棵大概一万三到一万六；最受欢迎的是银杏树，叶子黄的时候像撒了满树的金箔，老伴儿生前爱喝银杏茶的，总愿意多花点钱选它，价格大概一万五到一万八。这些树不是随便挖来的，都是公墓里养了三五年的壮苗，根须已经扎稳了，就等新的“主人”来认养。位置也是个小讲究，靠近林间小径的家属探望方便，贵个一千块；挨着水池的夏天有蝉鸣，也受欢迎；喜欢安静选深处的树，一万出头就能拿下。但不管选哪儿，工作人员都会掏心窝子说：“这棵树视野好，以后你们来浇花能看见山；那棵离养护站近，有问题我们马上到。”
最让家属安心的是价格里藏着的“长期陪伴”。双穴树葬包含十年养护费——工作人员定期修剪枝叶、春天施肥、雨天排积水、冬天裹保温层；纪念牌用不锈钢做，刻上“一起看银杏黄”这样的悄悄话，能管几十年不生锈。去年张阿姨选银杏树时，工作人员还帮她刻了小爱心：“等树长大了，爱心会被枝叶挡住，但你们的心意，树记得。”
我见过最暖的场景是春天，一群老人拿小水桶浇树。李叔和王姨选了并排的柏树，蹲在树底下用勺子舀水：“当年我们在公园柏树下约会，现在天天能在这儿约会。”旁边工作人员记着：“李叔的树该剪枝了，下周提醒他。”有人说双穴树葬比传统墓碑贵一点，可张阿姨捡银杏果分给邻居：“这是老周给我的礼物”；王姐捡松针做枕头：“老周的味道还在”——这些不是钱能衡量的，是树年轮里的回忆，是枝桠间的思念，是两个人一起“活”下去的希望。
傍晚踩着松针往回走，听见一对小夫妻选树：“以后我们老了选这棵松，纪念牌写‘我们的树，比我们活得长’。”小伙子点头：“我陪你浇花，看它长大。”风里的松针味混着姑娘的香水味，比任何墓碑都安心。原来最好的告别不是“再见”，是“我陪你慢慢长大”。而双穴树葬的价格，就是这份“慢慢”的底气——让两个人的故事，在树的年轮里永远写下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