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翠屏山的桂香钻进车窗时,我正顺着玉带路往西北郊走。导航里的语音提示“即将到达目的地”,可我盯着路边的梧桐林突然想起,上周来的林阿姨说过,“找天堂公墓园不用看手机,闻着桂香走就对了——我家老周生前总说,这山上的桂树比城里的香十倍。

其实天堂公墓园的位置真的很好找。从市区出发,沿着玉带路穿过两个红绿灯,过了第三座石拱桥就能看见入口——没有高大的牌坊,只有两排歪歪扭扭的老梧桐,枝桠上还挂着去年中秋的红灯笼壳子,风吹过时晃啊晃的,像有人在轻轻招手。往里走二十步,就能看见铁艺门上的铜牌,刻着“天堂公墓园”五个隶书字,是老园长十年前亲手凿的,边缘还留着未磨平的毛刺,像极了老人们总说的“带着烟火气的规矩”。

守园的老张坐在门房台阶上剥毛豆,看见我就笑:“又来拍照片?上次你拍的那株老银杏,被李姐要走了——她妈就葬在树底下,说照片里的阳光跟当年在老家晒被子时一样。”他的竹椅旁边摆着个搪瓷杯,杯身上印着“劳动光荣”,杯底沉着半片桂花。老张说,这杯子是去年冬天来的王大爷留的,“他老伴儿走的时候说,要把家里的旧杯子带来,这样她就能天天喝着热茶等他。”顺着老张的手看过去,园子里的小路铺着青石板,每块石头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划痕——那是无数双鞋磨出来的,有高跟鞋的细跟印,有小朋友的运动鞋印,还有轮椅碾过的浅沟,每一道都藏着“我来过”的痕迹。

天堂公墓园陵园公墓地址-1

昨天有个穿白T恤的小伙子来,背着个帆布包,站在门口翻手机:“叔,请问3排7号怎么走?”老张把毛豆壳往竹篓里一丢,抄起身边的竹枝:“跟我来。”穿过老银杏往左走,第三个花坛旁边就是——那是个不起眼的墓碑,碑身上刻着“爱妻林晓梅之墓”,旁边摆着半块桂花糕,塑料纸还没拆开,糕上的糖霜沾着点灰尘。老张说:“这小伙子每周都来,他媳妇生前最爱吃巷口张记的桂花糕,说甜而不腻。上次他来的时候哭着说,‘我昨天梦见她了,说我好久没带糕来’。”风掀起小伙子的T恤角,他蹲在墓碑前,把桂花糕的塑料纸小心拆开,用指尖拨了拨碑身上的灰尘:“梅梅,我带糕来了,还是热的。”

天堂公墓园陵园公墓地址-2

其实我们找天堂公墓园的地址,从来不是为了找一个冰冷的编号。是林阿姨说的“桂香比城里浓十倍”,是王大爷留的“劳动光荣”搪瓷杯,是小伙子手里的热桂花糕,是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,终于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。老张说,上周下暴雨,园子里的青石板滑,有个老太太摔了一跤,旁边的阿姨赶紧扶她,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聊天,才发现彼此的老伴儿都葬在老银杏底下——“她们说,原来我们的老头子早就在这儿成了邻居,说不定天天一起下棋呢。”

傍晚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时,我坐在老银杏下的石凳上。石凳上有个压着石头的便签,字迹歪歪扭扭:“奶奶,我考上大学了,是你说的那个师范学校。”风把便签吹起来一点,又轻轻落下——像有人用手按了按。远处的山涧传来流水声,混着桂香,裹着每一个墓碑的影子。突然想起老张说的话:“这儿的地址不是终点,是‘我记得你’的证据。”

天堂公墓园陵园公墓地址-3

是啊,我们找的从来不是玉带路的门牌号,不是3排7号的位置。是清晨一起爬翠屏山时摘的野菊,是夏天一起在石拱桥下摸的小鱼,是秋天一起捡的银杏叶,是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小碎片,终于在天堂公墓园的地址里,拼成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