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天山陵园裹着一层金,门口的银杏叶落了一地,踩上去沙沙响。看门的张叔坐在门房里剥橘子,见人来就笑着点头:“里头风凉,慢着走。”沿着主路往里,两旁的侧柏排得整整齐齐,像守着什么秘密,没走多久,就能看见路牌上的字——松鹤园。

松鹤园是天山陵园最有“年头”的区,里面的松树都有三十年了,粗得要两个人合抱。风穿过去,松针摩擦的声音像谁在轻声说话,连路过的人都不自觉放轻脚步。墓碑大多是青灰色的大理石,上面刻着鹤的图案:有的展开翅膀要飞,有的立在松枝上低头,连喙尖的纹路都刻得清清楚楚。管理员李姐说,最早的一批墓碑是90年代立的,那时候大家都信“松鹤延年”,选这里的人总说:“给爸妈留个‘长寿’的念想。”上周有个穿藏青外套的阿姨来,摸着父亲的墓碑说:“爸,你看这松树又长高了,比去年还密,像你当年种在院子里的那棵。”风正好吹过来,松枝晃了晃,落下几枚松针,落在阿姨的手背上。

再往南拐,竹编的门帘挂在路口,掀起来的时候会碰响门楣上的铜铃——这就是静雅园了。四月里丁香开得满院,白的紫的堆在枝头,香气裹着阳光漫进来,连墓碑上的刻字都染了点温柔。静雅园的墓碑都不大,大多是浅灰色的花岗岩,有的刻着小雏菊,有的刻着“爱女小棠”“吾妻阿芸”这样的小字,连碑座都做了弧度,像摸着亲人的手背。有次遇到个穿白裙子的姑娘,蹲在墓碑前插满天星,她的发梢沾着丁香花:“我妈生前爱养花,阳台的丁香总开得比别人家艳,选这里的时候,我一闻到香气就哭了——像她还在给我晒被子。”风把她的裙子吹起来,满天星的花瓣飘了一片,落在墓碑的“妈妈”两个字上。

天山陵园有几个墓地名称-1

靠近陵园东边的福泽园,入口立着座石牌坊,上面刻着“福泽绵长”四个大字,是山下村的老书法家王伯写的,笔锋里带着股子庄稼人的劲。里面的小路铺得宽,能过两辆手推车,不少家族把几代人的墓碑都安在这里。有户姓陈的人家,从曾祖父到父亲,四座墓碑排得整整齐齐,碑身刻着同一款缠枝莲图案。陈叔蹲在碑前擦灰,手指蹭过碑上的纹路:“我们家老辈儿都住山下的陈家村,选这儿就是想让大伙还能‘凑一块儿’——逢年过节烧纸,烟都能飘到一块去。”石牌坊的浮雕是蝙蝠衔着铜钱,李姐摸了摸石缝里的青苔:“这牌坊是08年建的,刻碑的周师傅熬了三个冬天,你看这蝙蝠的眼睛,还透着光呢。”

天山陵园有几个墓地名称-2

最里面的思亲苑藏在西北角,要穿过一片蔷薇园才能到。蔷薇花刚谢,枝桠上还挂着残瓣,踩过去的时候,花瓣会粘在鞋尖。这里的墓碑都嵌在浅灰色的墙里,不大的一块,旁边种着醡浆草,开着小紫花。中间的凉亭是红柱子绿瓦,石桌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棋盘,桌角还留着几道铅笔印——是小朋友画的太阳。上周来的时候,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头坐在里面,面前摆着个搪瓷杯,热气裹着茉莉花茶的香飘出来。他对着对面的空石凳说:“老婆子,你以前总嫌我茶泡得浓,今天我少放了半把,你尝尝?”风把杯盖吹得动了动,老头笑了,用袖口擦了擦杯沿:“是你嫌烫吧?我给你吹吹。”凉亭的柱子上刻着一行小字,是用铅笔描的:“妈妈,我考了双百,你看见没?”李姐说,这是隔壁小学的小宇写的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