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长安园裹着一层金褐色的绒毯,银杏叶落在脚边时会发出细碎的"咔嗒"声,松风穿过林隙,把桂香揉成小团往人衣领里塞。我跟着园区的李姐走在林道上,她忽然停住,指着一排枝叶舒展的国槐说:"你看,这就是最近家属问得最多的骨灰林——不是立块冰冷的碑,是把骨灰埋进树穴里,盖层腐叶土,再种上树。等来年春天,树发芽了,逝者就变成风里的叶、枝上的芽,比碑更像'在家'。
骨灰林的价格,其实藏在每一寸树皮的纹路里。李姐蹲下来,指尖蹭了蹭脚边侧柏的树干——这是园区最基础的款,今年定价1.2万起。"侧柏耐活,零下二十度也冻不死,浇点水就能扎下根,养护成本低,适合预算紧的家庭。"她抬头往旁边指,不远处几棵银杏正举着满树金叶,"那棵银杏要2.5万起,你看它的树干多直?得养五年才能长成这样,光育苗就要耗不少心思。上周有个姑娘定了银杏,说她妈生前最爱收集银杏叶做书签,现在树的叶子落下来,正好能接着'收藏'。"再往林深处走,国槐的价格是1.8万起,李姐说国槐是西安的市树,老西安人总觉得"槐"谐音"怀",选国槐的家属常说:"让老人生前守着家,死后也守着。"
今年的价格行情,倒比去年多了点"软乎乎"的变化。李姐翻出手机里的价目表给我看,指尖在"生态葬补贴"那栏停了停:"今年政府给生态葬的补贴涨了500块,像侧柏款,算下来实际支付也就一万出头。"她又指了指远处那片靠湖的银杏林,"但那片位置要贵3000块,上周有个小伙子定了那儿——他爸生前爱钓鱼,总说'等退休了天天泡在湖边',现在树就种在湖边,风一吹,叶子能飘到水面上,小伙子说'跟爸还能一起看鱼跳'。"至于价格微调的部分,李姐倒说得实在:"今年雨水少,国槐得额外浇三次水,人工费涨了点,所以比去年贵了1000块。但银杏因为需求大,育苗成本涨了,价格往上浮了2000块,可还是有人抢着定——毕竟秋天满树金黄的时候,站在树下,像捧着一捧会发光的回忆。"
我跟着李姐走到林子里的小亭子歇脚时,恰好碰到刚上完香的张阿姨。她站在一棵银杏树下,指尖摸着树干上的铜铭牌,铭牌上刻着"陈建国之树",旁边还刻了片小银杏叶。"我家老陈以前总说,等孙子上小学,要带他去看银杏。"张阿姨抬头望着树冠,风掀起她的衣角,"现在这树比孙子长得还快,今年秋天我来的时候,叶子落了一地,我捡了几片夹在他生前的笔记本里——你看,这叶子的纹路,跟他当年给我写的信上的钢笔字多像?"李姐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,小声说:"张阿姨选的就是银杏款,去年要2.7万,今年降了2000,再加上补贴,实际花了2.3万。她总说,这钱花得比买碑值——碑只能看,树能陪她一年又一年发芽、落叶。"
其实选骨灰林的家属,很少盯着"最贵"的选项。李姐说上周来了个95后的姑娘,直接选了侧柏款:"她妈生前是护士,总说'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,能省就省'。姑娘蹲在侧柏底下,摸着树干说'妈,这树跟你一样,踏实'。"还有位老先生,执意选了林边一棵歪脖子松——那棵松的枝干有点倾斜,像人歪着身子在听什么。"老先生说,他老伴生前爱唱秦腔,总坐在阳台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