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的地铁16号线温阳路站B口,张阿姨把裹着绒毯的保温桶往怀里又贴了贴——那是给去世三年的老伴带的糖火烧,前门老字号刚出锅的,糖稀裹着芝麻香,她怕凉了,三层绒毯裹得严严实实。上次来还是去年清明,跟着女儿开车绕了半小时才找到墓园,这次女儿加班,她听说陵园开了班车,特意早早就来守着。
七点整,淡绿色的班车稳稳停在站牌前,司机老周摇下车窗就笑:“张阿姨,今天糖火烧又带了吧?”他递过一个暖手袋,是那种填充了红豆的,摸起来暖乎乎的,“风大,先捂捂手。”车厢里飘着淡淡的松枝香——这是王姐特意让保洁阿姨撒的,说像墓园里的味道,“让家属一上车就觉得‘快到了’。”座位旁的小抽屉里,雨伞、急救包、小熊饼干摆得整整齐齐,那是上个月带孙子的李婶提的建议:“孩子闹起来没个准,有块饼干就能消停会儿。”

常坐班车的人都知道,这条线藏着不少“小心机”。原本起点是地铁站A口,后来听家属说A口出来要过天桥,提着祭品不方便,立刻改成了B口;高峰时段从每小时一班加密到半小时,就是怕清明、冬至的时候家属等得急;司机老周是干了五年的“老墓园人”,熟得能叫出一半乘客的名字,看见拎着重物的阿姨会主动下车帮忙,遇到情绪不好的家属,会轻轻说一句“慢慢来,我等你”。李叔以前总自己开车来,最怕墓园门口的停车难,“绕三圈找不到位子,急得直拍方向盘”,现在坐班车直接停在墓园正门口,“下来走两步就到,省了二十分钟找车位的时间,还能多陪我家老太婆说两句话”。

刚工作的小吴是河南人,父母不在北京,每年清明都要坐高铁过来。以前下了高铁要转两趟公交,路上得花一个半小时,“挤得慌不说,还怕错过祭拜的时间”。现在好了,从高铁站坐地铁到温阳路,出了站就能坐班车,“总共才四十分钟,能多给爸妈擦两遍墓碑,多摆几样他们爱吃的橘子”。还有那位带孙子的李婶,现在每次来都要给乘务员带点自己做的包子:“上次多亏了你们的饼干,孩子没闹,我才能安安心心陪老头子说说话。”乘务员小夏笑着接过包子,塞进抽屉里:“婶儿,下次别带了,您留着自己吃。”可李婶摇头:“这是给你们的,不是给别人的。”
温泉墓园的王姐说,做这条班车线,从来不是“完成任务”,是想让“回家”的路更暖一点。“很多家属来的时候心情就沉,要是再因为交通闹心,更难受了。”所以他们把班车身刷成淡绿色——那是墓园里松柏的颜色,像家门口的树;车厢里挂着家属送的手作挂件,有织的小布偶,有写着“谢谢”的卡片,还有孩子画的蜡笔画,画里是一辆绿色的班车,旁边站着微笑的乘务员和拿着鲜花的奶奶。上个月下雨,小夏把自己的伞给了没带伞的阿姨,自己淋着雨跑回办公室,后来阿姨特意送了把新伞,说“这伞是给你们的,以后别再淋着了”;还有次大爷突发头晕,老周赶紧把车开到医院,陪着做检查直到家属来,后来大爷的儿子送了面锦旗,写着“暖心班车,贴心服务”。

下午三点,张阿姨抱着从墓园摘的松枝坐上班车,怀里的保温桶空了——糖火烧被她轻轻放在老伴的墓碑前,说“你尝,还是以前的味儿”。小夏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:“阿姨,喝口热的。”老周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,怕吵着她。车窗外,风卷着松针掠过,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松枝上,像老伴生前摸她头发的温度。张阿姨摸着松枝上的针叶,轻声说:“下次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