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人第一次找八达岭陵园,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郑重——不是怕路远,是怕错过了那处能安放牵挂的地方。我第一次陪邻居张阿姨去时,她攥着老伴的照片反复说“老周要能看见长城才行”,我们顺着京藏高速往北,过了八达岭长城出口的指示牌,再转个弯,青瓦木牌上“八达岭陵园”四个烫金大字就撞进眼里,像看见久等的人。
八达岭陵园坐落在延庆区八达岭镇石佛寺村北的山坳里,像被松山余脉轻轻搂在怀里。往南望,八达岭长城的烽火台隐在松涛里,砖红色的墙体泛着旧旧的光,像老周当年修复过的那段;往北是连片的油松林,风穿过去时,松针摩擦的声音像谁在低诉;东边的妫水支流绕着陵园走,水流慢得像不愿离开,阳光照在水面上,碎金一样晃到墓碑上。其实不用导航也能找着——顺着松针味走,或者跟着村口卖野山桃的老太太指的方向,她总说“往山坳里走,那地儿清净,背风”。
自驾的话,跟着“八达岭陵园”的导航走就对了,快到的时候会路过石佛寺村,村口老槐树下的老人看见挂白花的车,会轻轻点头;坐公交的话,德胜门坐919快到八达岭长城站,再打个车十分钟,司机师傅都熟:“哦,去陵园啊,那地儿好,能看见长城,能听见河水。”秋天的时候,村道两边的酸枣树结满红果子,张阿姨总摘几颗放在老周墓前:“你以前嫌酸,现在甜了,尝尝。”
其实这位置的好,不是书上说的“风水”,是站在这儿能摸到“人间的温度”。陵园不偏,旁边就是村庄,能听见鸡叫,能看见农民翻地,风里飘着玉米香;也不闹,松树林挡着杂音,只有妫水的流声和长城上偶尔的游客笑谈。张阿姨说老周以前修长城时,总说“长城是活着的,每块砖都有呼吸”,现在老周在这儿,每天看着长城,听着村里的动静,应该觉得“没走远”。我遇见过擦照片的小伙子,他爷爷是老军人,墓碑上的照片还穿着军装比剪刀手,小伙子擦得仔细:“爷爷,长城又修了一段,比以前更结实。”

雨天才有意思,我躲在陵园的亭子里,见过撑伞的老太太把伞罩在墓碑上,自己蹲在旁边擦字,雨丝打湿她的白发,她不在乎:“老陈,我带了咸菜,还是那家的,老板说‘陈叔以前总来’。”还有次雪天,一个姑娘抱着猫站在墓碑前,猫是黑白的,跟照片里的一样,姑娘说:“妈,你看,小花长大了,会抓老鼠了,我把它带来给你看。”
现在再有人问八达岭陵园的位置,我不说“石佛寺村北”,我会说“在长城脚下,在妫水边,在松山里,在每一个想念的人心里”。其实找墓地,从来不是找“一个地址”,是找“一个能把想念放下的地方”——而八达岭陵园的位置,刚好接住了所有的牵挂:它在自然里,在烟火里,在记忆里,在每一次出发都能找到的方向里。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