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巷口早餐铺的豆浆香钻进衣领时,我正抱着刚买的白菊站在小区门口的班车点。七点整,贴着"金山陵园便民班车"的蓝色中巴准时停稳,司机老周探出头,额角的皱纹里嵌着笑:"姑娘,今儿来得早?上次你说想给妈妈带束百合,我帮你留了个靠窗的位置,能晒到太阳。

我笑着应了,抬脚上车时,后座的张阿姨拽了拽我的衣角:"快坐我旁边,上次你帮我扶着轮椅上台阶,我还没谢你呢。"车上已经坐了大半人,竹篮里的枣糕香、玻璃罐里的桂花蜜甜,混着淡淡的菊花香在车厢里绕圈。王爷爷正跟邻座的阿姨聊得起劲:"上回我孙子加班没回来,老周帮我把那箱苹果扛到墓碑前,说'叔,您慢点儿,我帮您摆'——你说这师傅,比我亲儿子还贴心。"

其实老周的贴心,我早领教过。上个月清明高峰期,我起晚了五分钟,站在路口急得直哭,没想到中巴居然在前面的公交站停了下来——老周从后视镜里看见我跑,特意绕了五十米。"姑娘,不急,咱等你。"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矿泉水,"你妈妈肯定也不想看见你慌慌张张的。"那天车上挤了些,却没有人抱怨,前排的阿姨把自己的折叠凳让给我,说"我腿好使,站会儿没关系";后座的大叔帮我把菊花用报纸裹好,怕被风吹散花瓣。

班车的路线我摸得熟:从市区的五个小区出发,沿着滨江路走,会经过那家卖手工青团的老店,再拐进开满梧桐树的陵园路。车上的扶手旁总挂着个藏青色的便民袋,里面装着创可贴、消毒棉片、折叠伞,还有几包润喉糖——那是李奶奶送的,上周下雨,她没带伞,老周从里面拿了一把,后来李奶奶专门煮了姜茶,说"师傅们每天早出晚归,得暖着身子"。

金山陵园墓地班车-1

上回下雨,我看见老周蹲在车门口铺防滑垫,裤脚卷到膝盖,鞋子浸得湿漉漉的。"昨儿王奶奶摔了一跤,我怕再有人滑着。"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"这路到陵园还有段泥地,我等会儿帮你们拿东西——可别弄脏了给亲人带的东西。"那天车上的人都很安静,只有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,还有老周偶尔提醒"前面有减速带,扶好扶手"的声音。车停稳时,他举着伞站在车门边,把每一个人都送到廊檐下,自己的后背却浸得发黑。

金山陵园墓地班车-2

上周六我去陵园,看见班车旁围了几个新面孔——是刚搬来小区的陈阿姨,她攥着亡夫的照片,声音里带着颤:"我不认路,听说有班车能直接到?"老周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,轻轻放在行李架上:"婶儿,您坐第一排,等下我带您去墓碑区。上回您说他喜欢听戏,我手机里下了《牡丹亭》,等下给您放。"陈阿姨抹了把眼睛,嘴角扯出个笑:"哎,我家老陈要是知道,肯定得说'这师傅比我还懂我'。"

车子平稳地驶在往陵园的路上,窗外的梧桐树影掠过,像母亲生前织的毛线衣纹路。邻座的小朋友趴在窗台上,指着远处的白鹭喊"妈妈你看",他妈妈轻声说"那是爷爷变成的,在天上看着我们呢"。老周的收音机里飘出段评弹,弦子声软乎乎的,裹着车厢里的温度,往每个人心里钻。

金山陵园墓地班车-3

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常来陵园的人来说,这趟班车从来不是简单的交通工具。它是清晨的一杯温水,是雨天的一把伞,是陌生人递过来的一只手——它载着我们的思念,也载着一群普通人的善意,把每一次"去看你"的路,都铺成了带着温度的旅程。

当车子停在金山陵园门口时,老周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