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深时陪父母去长安园给老叔烧纸，沿着铺满松针的小路往上走，老叔的骨灰林在第三排最里头——旁边是张奶奶家去年刚种的槐树，新枝已经抽得有一人高，风一吹，槐叶沙沙响，像老叔生前拍我肩膀的声音。父母蹲在墓前摆苹果，妈妈摸着墓碑上的字念叨：“要是咱们家也能有这么个地方，以后祭拜不用跑桥东、桥西、城南三个公墓，多省心。”我这才发现，原来长安园的家庭墓早成了不少人的“家族自留地”。
长安园的骨灰林和我印象里的公墓太不一样。不是清一色灰白色墓碑排得像队列，而是每座家庭墓都“嵌”在树影里：松鹤居在山腰，每座墓旁立着两棵老油松，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，松针落下来铺在墓前，像盖了层软乎乎的绒毯；竹影里在林间，墓边绕着几丛早园竹，细竹枝斜斜伸过来，刚好替墓碑挡了点阳光；最受欢迎的是梅香坞，每座墓前都种着一棵春梅，去年正月我来，见有个小朋友举着梅花枝跑，喊着“奶奶，这是你的花”。旁边的大姐说，这叫“树葬+家族墓”，“不是埋一块石头，是给家族种个根——以后子孙回来，看到树就知道‘这是我们家的’”。
其实价格没那么玄乎，主要就看三样：位置、穴位数，还有你想加的“小零碎”。松鹤居视野好，能望到山下的湖水，双穴墓大概12万到15万；每多一个穴位加2万左右，三穴就是14万到17万，四穴16万到19万。竹影里在林子里，比松鹤居安静点，双穴8万到10万，三穴10万到12万，四穴12万到14万——楼下王阿姨选了这里的三穴墓，说之前看市区单穴墓要6万多，这儿三穴才8万多，还能和老伴、儿子葬一起，“以后不用跑三个地方，我走了也能看着儿子”。梅香坞价格和竹影里差不多，但因为有梅花，不少人愿意多花一千块——上周遇到对小夫妻，选了梅香坞的四穴墓，说要把双方父母和自己都葬在这儿，“等我们老了，孙子来祭拜，能闻到梅花香，肯定会问‘这棵树是给我种的吗？’”
还有那些“小零碎”，比如要不要石桌石凳。石桌是给子孙留的，逢年过节能坐下来聊聊天——李叔选了松鹤居的四穴墓，特意加了张花岗岩石桌：“我爸生前爱下棋，以后我带副棋盘来，陪他下两盘。”石桌也就几千块，工作人员说“比空着强，毕竟团圆不是站着说两句话，得坐下来好好唠唠”。还有绿化维护，一年几百块，会有人帮你剪树、浇花，“树养好了，比什么碑都强——等孙子长大，树也长高了，他会摸着树干说‘这是爷爷种的’”。
离开的时候，夕阳把松径染成暖金色，风里飘着松脂的清香味。父母站在老叔的墓前，望着不远处的竹影里说：“下次再来，问问那片的价格。”我知道，他们不是在问一块地值多少钱——他们是在问，能不能把“家”的味道永远留在一个地方；能不能让子孙后代不管走多远，回来都能找到“根”的方向。
长安园的家庭墓从来不是冰冷的石头，是松针铺成的毯，是竹影筛下的光，是梅花飘来的香。它的价格藏在这些细节里——不是买一块地，是买一个能团圆的“根”，是买子孙后代想起你时，能摸到的温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