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凤凰山陵园裹着淡青薄雾，我抱着一束白菊沿台阶往上走，第三排碑前的王伯正蹲在花坛边——他后背弯得像片被风刮过的荷叶，手帕擦过米白陶瓷坛身时，兰草刻纹里的灰被抹成细细的线。"姑娘，这坛买的时候三千块，值吗？"他抬头，眼角皱纹盛着晨露，像藏着半盏没喝完的茶。
其实不止王伯，最近常有人问我凤凰山陵园的花坛价格。作为在这里做了三年志愿者的"老熟人"，我总说，别急着问价，先闻闻这里的"味道"——凤凰山不似市中心陵园铺着冰冷的大理石，而是顺着山体修了曲径，香樟树漏下碎金似的阳光，风裹着石竹花的甜，飘到每一块碑前。这里的花坛也"随山性"：素色陶瓷、浅灰仿石水泥、带木纹的老杉木，没有夸张浮雕，刻纹多是梅兰竹菊这类"瘦巴巴"的花样。陵园陈经理说："来这儿的人要的是'静'，花坛太花哨，像把菜市场搬来了。"
帮邻居李姐问价时，我才摸透价格里的"小细节"。"材质是第一关。"陈经理翻着价目表："陶瓷坛经得住十年风——去年暴雨泡了碑基，米白陶瓷坛还是光溜溜的，价格2000起；汉白玉坛摸起来像老人的手，得加五百块运费，因为沉；老杉木坛得慎重，梅雨季节会发霉，得每年刷桐油。"大小也有讲究：单穴坛30×25厘米，能放一张照片和两束花，2000-3500块；双穴坛大一圈，能放夫妻合照，加500-1000块。设计更"讲心意"：刻老伴画过的兰草，加八百块手工费；印妈妈的雏菊照片，加三百块防紫外线油墨钱。位置也藏着"温度"：靠湖边的坛能闻荷香，比角落贵三百；近主干道的坛扫墓方便，贵两百。
前儿个碰到张阿姨，她拽我看刚买的花坛——米白陶瓷身刻着三枝月季，坛口有浅凹槽放父母合影。"三千二，"她摸坛身笑："师傅帮加了排水孔，怕泡坏照片，多花两百值。我妈以前阳台种月季，夏天满屋子香，这坛的月季跟她种的一模一样。"还有个刚工作的小姑娘，预算两千，选了浅灰仿石坛，印着小雏菊："我妈说雏菊'耐活'，这个才一千八，刚好。"
上周有位大爷盯着两千五的陶瓷坛看半小时："这坛口宽，能放我家老头的酒盅——他生前每天两盅，我得留位置。"你看，选花坛哪是"买盒子"？是找"装故事的容器"：王伯的兰草坛是老伴的画；张阿姨的月季坛是妈妈的阳台香；小姑娘的雏菊坛是妈妈的"耐活"。
傍晚下山时，夕阳把凤凰山染成橘红，我回头望——那些花坛像小灯盏，装着每家人的光：有的坛口摆酒盅，有的放玩具车，有的插褪色红领巾。王伯还在擦兰草坛，念叨："老婆子，今天茉莉开了，你闻见没？"风把话吹到坛边，石竹花轻轻晃，像有人应了一声。
其实凤凰山的花坛价格从一千八到五千不等，但从来不是"数字游戏"。选坛时，摸摸坛身的温度，看看刻纹的花样，想想要摆的小物件——那些藏在价格里的，是兰草的画、月季的香、雏菊的"耐活"，是每一句没说出口的"我想你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