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陪姑姑去通惠陵园看姑父,出发前她在客厅里转了三圈,手机翻得屏幕亮了又灭——去年清明来过后,她记不清具体在哪坐班车了。小区门口便利店阿姨擦着玻璃说:“去四惠地铁B口,有蓝底白字的‘通惠陵园专线’牌子,我家老头上周还坐过。
我们赶到四惠站刚过7点半,站台边停着米白色中巴,车身上贴淡绿色陵园LOGO,司机小周正蹲在车头擦玻璃。见我们提着手扎菊花和青团盒,他直起腰笑:“行李放后备箱,我帮你们拿。”上车发现,车里已有三四个乘客:靠门老爷爷攥着带晨露的黄菊花,后排阿姨抱着装旧衣服的布包。车座旁网兜塞着饮水机、抽纸,还有印着“慢步陵园,心有归处”的导览图。
“师傅,多久能到?”姑姑摸着热乎的车座问。小周发动车子,收音机飘出古筝曲:“走京通快速,不堵40分钟。”张爷爷突然开口:“小周,这周又留前排啦?”原来他老伴儿走了三年,生前爱坐前排看树,小周便一直留着副驾后的座位。旁边阿姨掀开布包,是件枣红毛衣:“上周降温,给她织的,以前总说我慢,现在终于能带上了。”

车窗外高楼变绿树,很快看到通惠陵园朱红门柱。下车时,个扎马尾的姑娘攥着妈妈照片哭,阿姨递纸巾:“我女儿走时我也这么哭,每周坐班车来,慢慢觉得她没走,在里面等我。”小周帮姑姑提行李:“阿姨,台阶多扶栏杆,有事叫工作人员。”

返程时阳光洒在车座上,阿姨说:“这班车多好,不用转车,司机还贴心。”我想起上车时的标语——“不是所有路都通向远方,有的路是带你来见想念的人”。姑姑摸着凉凉的姑父照片,轻声说:“下次自己来,记住这班车了。”
车到四惠站,夕阳把“通惠陵园专线”染成暖橙。阿姨牵小孩举塑料花:“妈妈,去看外婆吗?”阿姨点头:“对,坐这班车,外婆等我们。”小周擦汗笑:“上来吧,下一班还有20分钟。”

风里飘着烤红薯香,我望着启动的班车,突然觉得它不是中巴——是根线,连起城里烟火和陵园宁静;是句承诺:“我陪你去见TA”。就像小周说的:“我们开的不是车,是帮大家传牵挂。”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