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风裹着松针的香气钻进衣领,我抱着一束白菊站在桃峰陵园的入口。陵园里的银杏叶刚黄透,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层碎金,可往深处走几步,细碎的金黄就被青灰色的墓碑群代替——那是烈士墓区,青石碑上的红绸带在风里飘着,像一簇簇不会熄灭的火。

沿着柏油路往里面走,第一排墓碑的年份大多刻着1937到1945。最边上的一块碑很矮,名字是“王二柱”,出生于1920年,牺牲在1939年。旁边的解说牌写着,他是平北抗日游击队的通讯员,那年冬天给山上的队伍送情报,走到昌平南口的山脚下时被鬼子抓住。敌人用鞭子抽、用辣椒水灌,他咬着牙没吐一个字,最后被枪杀在村头的老槐树下。墓碑前摆着半块凉了的月饼,志愿者说,是附近的张奶奶送的——张奶奶当年才8岁,是王二柱用身子挡住鬼子的刺刀救下来的,“奶奶说,二柱哥最馋月饼,现在每年中秋都要带一块来”。再往里走,有位烈士的碑上还留着去年冬天的雪痕,籍贯是山西大同,碑文中提了“南口战役”四个字。我想起历史书里的描述:1937年的南口战役打了20多天,几十万将士把日军挡在长城外,其中就有不少像他这样的年轻人,把最后一口气留在了昌平的山岗上。

昌平桃峰陵园埋的烈士是什么时候的-1

往西边转个弯,墓碑上的年份变成了1947到1949。有块碑前围了几个穿校服的孩子,他们踮着脚摸碑上的“李建国”,听老师讲1948年解放沙河的故事:当时李建国是突击班班长,敌人的碉堡堵在路口,子弹像雨点一样打过来。他抱着炸药包冲上去,胳膊中了枪,血顺着袖子往下流,可他咬着牙把炸药包塞进碉堡的枪眼,一声巨响后,队伍冲了进去,他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坡上。孩子们把亲手折的纸鹤放在碑前,纸鹤的翅膀上写着“谢谢叔叔”,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春天刚冒芽的草。旁边的碑刻着“1949年1月”,志愿者说那是平津战役期间牺牲的——当时解放军已经包围了北平,昌平是外围战场,不少战士倒在了胜利的前几天,“要是能活到建国,他们该有多高兴啊”。

再往后面走,能看到几块刻着1951年的墓碑,那是抗美援朝时期的烈士。有位老奶奶每年都来,她拄着拐杖,摸着碑上的“张卫国”说:“这是我哥,当年跟着志愿军去了朝鲜,牺牲时才23岁。他走的时候说,等打完仗回来娶媳妇,可最后只寄回来一封遗书,说‘妹妹,要是我回不来,你就替我看看新中国’。”老奶奶把带来的桃酥放在碑前,指尖抚过碑上的名字:“现在能买着最好的桃酥了,我哥最爱的。”还有块新一点的碑,刻着2019年,是位消防战士——那年昌平山区发生山火,他跟着队伍去扑救,为了救被困的村民,冲进火里再也没出来,年仅22岁。原来烈士从不是遥远的名词,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身边,用生命守护着我们的平安。

昌平桃峰陵园埋的烈士是什么时候的-2

夕阳把光揉成碎金,洒在每一块墓碑上。我把白菊放在最前面的碑前,风掀起碑上的红绸带,露出下面刻着的一行小字:“我们从未忘记。”这些烈士来自不同的时光:有抗战时的游击队员,有解放时的解放军战士,有抗美援朝的志愿军,还有和平年代的守护者,但他们的名字都刻在桃峰陵园的土地上,被风记住,被花记住,被每一个来祭扫的人记住。

走的时候,碰到一群小学生举着小国旗往这边走,他们的歌声飘在风里:“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……”风把歌声吹得很远,撞在松树上,落进每一块墓碑的缝隙里。我忽然